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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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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姱是他刘武的女儿,即使看在他一张薄面上,长安亲人也会对阿姱多多照顾。家里有姐姐,家外有母亲大哥,想楚王女一介反王庶女,能做什么?又敢做什么?
越想越觉得有理,刘武直视女儿的眼睛,诚诚恳恳:“从兄仁厚,姑母乃至亲,且昔与汝母相得——阿姱,须知女子婚后幸福与否,不在有无妾侍。”
刘姱凝视父亲良久,缓缓伏身,行了个大礼:“儿……受教。”梁王主刘姱相信父亲是爱她的,不会不为她着想。
刘买瞥瞥眼前‘父女情深’的一幕,撅撅嘴叫唤:“父王,父王啦,阿娇美否?”
刘武回神,好笑地问长子:“美何如?不美又何如?”
梁太子嘿嘿答话,挤眉弄眼的:“母后曰,儿当取馆陶阿娇为妃。因之……嘿……”
“为太子,不可言语轻佻?”梁王低斥一句,到底抵不过爱子期盼的眼光,答道:“阿娇……美甚。”虽然很久不见,但他清清楚楚记得,姐姐生的这个老幺是何等的雪肤花貌,引人爱怜。
“嘻,呵,嘻嘻……”刘买不住嘴傻笑,好像姑母家的表妹已经订给他了似的。
‘真是一点形象也没有啊!’梁王抬手轻轻刮长子的鼻头,想:如果能成,倒也是双重美事。
‘阿娇?馆陶姑姑的阿娇?’一旁的刘姱,冷冷旁观异母弟弟傻样,全然不动声色:都水土不服,带着女儿回梁去养病了,还这么不消停?那女人打的什么主意?
梁王主对王太子礼貌周到地唤:“太子。”
“咕……阿、阿姊,何事?”刘买笑容一僵,向父亲那边爬过去半步:叫他‘太子’?他这位姐姐正常情况下,是绝不尊称他位号的。每次叫出来,就是变相的冲锋号啊!
“太子……弟君……”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身体微微前倾,玉面上笑容可掬——刘姱展现最完美的淑女风仪。
‘满意,满意。’梁王看了,不禁捋须自得:虽然平时有些小淘气,他的阿姱本质上依然是个无可挑剔的淑女。
不过,梁太子显然不认同父亲的观点。“阿……阿姊,见教何?”刘买躲在后面,隔着父王留意姐姐的动作:天,连‘弟君’都出来了。今日,危矣!
“弟君呀……”大袖一动,玉手出……
“哎呀!父王,父王救命啊!”还不等看清是什么,刘买就象壁虎一样,四只手脚从后面死死扣住父亲的腰背,扯嗓子急叫。
“阿买,阿买!”刘武皱着眉头,使劲把儿子往外拉:至于吗,姐姐给擦擦汗而已。成什么样子?
是,刘姱姐姐的手里,唯有一条洁白的丝巾——刘买显眼了。
给哆哆嗦嗦的大弟擦过汗,刘姱向窗外呼唤:“莫离,莫离……进来,冷。”
话音刚落,车门‘啪嗒’一声半开;一个壮实的小男孩欢笑着,手脚灵活地荡啊荡,荡进来:“来也!父王,阿姊,大兄……”
“莫离!”被男孩的高危动作几乎吓到魂飞天外,刘武赶紧甩开长子,扑过去一把抓牢:搞什么?马车可还在疾奔呢,如果一个不巧,非出大事不可。
刘莫离趴在父王胸口,憨憨厚厚笑:“父王,莫离无碍呢。”
在小儿子背后敲一拳头,刘武还不放心,开始从头到脚查看。梁王子莫离笑闹不休,相当不配合;小脑袋从父亲肩膀上伸出去,看着亲爱的姐姐一分分逼近无助的大哥,笑得更欢实了。
“哎呀!父王,父王救命啊!”这一声比起刚才,真材——实料!
刘武想回头,可忙着压小儿子检查,不能二顾:“阿买……又何如?”
“抹汗。父王,弟君多汗矣……”身后,传来女儿甜美的话音,语调轻柔和缓,万般安人心。
“哦!”刘武没什么不放心的,继续忙小儿子的事……
车厢里,安详……而平静^_^
梁王愉悦地看着面前的三个儿女,心中不无遗憾地想到:可惜李王后和阿婉闹水土不服,希望她们早日康复,早些赶上来和自己汇合。
刘姱大概能猜出父亲的心思,心里一阵的冷笑。
转头,望望想哭又不敢哭,表情很古怪的大弟,梁王主嗤之以鼻:馆陶姑姑之阿娇?想娶我小姑子,做梦去吧!要是让你称了心如了意,我刘姱就改跟你妈姓!!
1802 ‘和亲行’之 阳信之誓愿
王美人不小心,流产了。
如果不是李八子无意间路过发现,喊人来救,王美人这次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听负责医治的太医说,胎儿已能辨别出——是个皇子。
一条条消息,如掷入汪洋大海的几个石块,随波、逐流……
·
长信宫的东南阁里,反常的吵闹喧哗。
“胡亥兔……”
“胡亥,胡亥……”
“兔子,兔子!”
“哇……胡亥,善呀!”
三个贵女握着小拳头,大呼小叫,声浪都快把殿顶的汉瓦掀翻了。她们面前的一方加厚垫上,胖胖兔在秦御医的扶抱下,颤巍巍站了起来。
窦绾、平度和阿娇抱在一起打转,喜极欢叫:“彩,彩……”
虽然还很费力,虽然歪歪斜斜,虽然脚步蹒跚,但胡亥兔子总算是摆脱了‘爬行类’的可耻生活方式,回归四脚支撑身体的正常状态了。
“大母,大母……”馆陶翁主一扭身出门,飞快地跑过走道;也不管有人没人,一头就撞进东殿抱住皇太后祖母报喜:“大母,胡亥康复矣!”
窦太后放下和梁王官邸官员的谈话,慈爱搂过来:“阿娇……”
‘胡……胡亥?’梁王属官是个学识渊博的仕途新人,听到这两个字脑筋有些打结,呈暂时性呆滞状:秦二世?还,康复?这怎么可能?!
大汉皇太后显然不觉得有任何异样,很自然地亲亲孙女发顶:“胡亥?康复?善,大善!赏。”
“哎!”在祖母颊上很响地‘啾’两下,娇娇翁主如来时一样,一阵风般旋出去了。
‘这孩子,’感觉到怀里空空,窦太后一笑,转头继续向梁王邸属官问话。
两只小脚丫,欢快地在上过油漆的上好木头地板上踏过,这次的目标是自己的卧房。
费劲地拖过案上宝盒,打开。最上面一层,满满的全是金块、金豆和小个淡水珍珠。
留守屋子的宫娥吃惊地过来,行礼问:“翁主,翁主做甚?”
陈娇睬也不睬,伸手就抓上一把;想想,另一只空着的手也握满——凡事,要两手一起抓嘛!
‘噔,噔噔……’两手满当当,一路还掉了两三颗金豆子,娇娇翁主跳跳蹦蹦冲回东南阁,将手里的金货往秦御医怀里一塞。
没准备的秦医生一通手忙脚乱,撩衣袍接住这堆昂贵的琐碎,莫名其妙看着馆陶翁主:这是要干吗?
小人儿仰着头,很严肃地朝比她高上两倍还多的中年御医,煞有介事言道:“秦医,汝医胡亥有功,赏!”
“翁主,不……”秦医摇着头推辞:皇宫里的赏赐,自有其法度和规范,不是这样给的。
“呀……少?”阿娇却误解了。她是第一次直接赏人,不知道该拿多少;没想到还是给少了。
馆陶翁主二话不说,举手就从腰间抽下枚玛瑙环,放在金块珍珠上面:“秦医……”
平度公主在边上也咂摸出意思,连忙放下手边的胖胖兔,打腰带上取下两只金挂件,腕上褪下手钏,也放在金块珍珠之上:“秦医治愈胡亥,平度深为喜悦。赏!”
窦绾也拿出只金丝球,递上来:“秦医,赏!”
秦御医很可笑地用袍摆兜着珠宝,收不得也退不得,尴尬万分。
此时,长公主如一阵及时雨,浅笑着走进来。让秦御医大大松了口气:“长公主……”
阿娇扑上去,指指站立的胖胖兔对着母亲又笑又跳:“阿母,阿母!胡亥愈……”
“哦,阿娇……”见女儿如此高兴,长公主的笑意更深:回头啊,命尚食让庖厨多做些肉食,女儿今儿兴致好,应该能多吃些荤的。
“长公主,”秦御医弯着腰,为难地向皇姐示意他衣服里那堆金玉饰品。
馆陶长公主看都没看,满不在意地一挥手:“秦医,尽纳之。无妨无妨!”
还没走到长乐宫大门,皇太后和长公主的两份赏赐也到了。秦医拎着沉甸甸的包裹——包裹皮是向以前医治过的宫女借的——登上自家的牛车。
牛车很慢,吱吱嘎嘎颠簸得厉害,而秦御医一点儿也不在乎。现在的秦太医,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好面子而推辞治疗兔子。
手里,是沉甸甸的;心里,也是沉甸甸的。手里沉的,是金块和珠玉;心里沉的,是幸福和希望:两个儿子娶妻的聘财,这下全齐了,看能不能年里就把喜事办妥,新媳妇进门?女儿喜欢的料子一直没舍得买,这回整匹扯回去,给女儿做衣裳。妻子的发簪也该换换了,不能老戴那一支……
长安城,柴如桂,水如油——居住大不易啊!
‘堂堂太医给只兔子治病、按摩’是不太中听,可那也得分是谁的兔子!相比到手的实惠,同僚的那些冷言冷语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更何况,金钱上的好处只是一小部分’太医背靠在老旧的车帮上,摸摸胡须,悠哉游哉:有些人,是值得示好的。
·
王美人的妹妹王夫人,是被自己殿里的内官紧急从漪兰殿叫回来的。皇帝身边的熟人有消息递过来:今晚,皇帝可能会来玉堂殿。
急匆匆洗澡更衣,梳头打扮,王儿姁总算赶得及收拾停当,带着两个儿子跪迎天子的驾临。
方形的云头屡踏入玉堂殿,王夫人才领着两个皇子起身,踩着小碎步随侍于后。
叫过乳母,王夫人抱过幼子送至皇帝面前。天子拿食指逗弄了一会儿,抬头见小王氏满头秀发尤带湿意,显然是刚沐浴过,不由奇怪:“儿姁,因何匆忙?”
“陛下,”王夫人低低回答:“妾之前,于漪兰殿阿姊处……”
天子才听个开头,就一皱眉。王儿姁察言观色,赶忙停嘴。
按捺桩扑通通’乱跳的心脏,王夫人先将小儿子抱给乳母,自己则倒退几步,跪倒叩头:“陛下,妾有罪!”两个皇子也紧随母亲跪下。
天子神色平静,见丽人面露惊慌,缓缓言道:“人之……常情。儿姁,平身吧!”
“谢陛下……”王夫人还是在磕头谢恩后,才拉了儿子们起身,侧坐在皇帝左侧伺奉。
酒菜,一一送上;皇子们,逐一行礼告退。玉堂殿里,除侍立的宫人外,只剩下王儿姁和皇帝两人。
美人执玉壶,秀色送佳肴。
小心估量一阵,见刘启皇帝温和平静,王夫人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陛下……家姊流失皇子,有罪。”
天子停了金爵,斜睨小王氏。
心跳——有些错乱。
‘真想退缩啊!’可想起病床上姐姐枯槁惨白的面容,王夫人咬咬下唇,勉强鼓足胆气求情:“陛……陛下,阿姊乃无心……之失……”
“无心?”天子将金爵重重放在案面上,盘子碟子一阵抖动:“王长姁,年方几何?二七幼妇否?育三女一子矣!”
王夫人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很心虚很心虚:王美人不是刚进宫的十三四岁少女——什么也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第一次怀孕不小心滑了胎,说起来还算有情可原。
都成功生育三位公主一位皇子啦王长姁在生育方面算得上经验丰富了。这时,还拿‘无心’‘无意’做理由辩解,连王夫人这个亲妹妹都觉得羞愧。
而皇家对子嗣,永远贪得无厌!皇子,更是弥足珍贵。
‘如果加上金家那个金俗,都生了五胎了。姐姐也真是,怎么那样不小心呢?这还是个皇子,太可惜了。’王夫人深深叹口气,硬着头皮再度向天子进言:“陛下,家姊失职,罪大。然上岂不念胶东王乎?”
‘胶东王’这三个字起到了作用。‘阿彻……’皇帝凝眉,陷入沉思:刘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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