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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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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王美人领着阳信和刘彘走进来,一叠声地和妹妹见礼、向长公主道万福、探问窦太后康宁,顺带还逗弄赞美了一下小陈娇。几句话下来王长姁就将一应人支应齐全,让刘嫖刮目相看。
“阿娇来,尝之!”王美人招过刘彘,把儿子手上的食盒打开给小翁主看。
“含桃!好……”陈娇乐了,水晶盘上的樱桃色泽深红新鲜欲滴,看上去就很美味。
‘竟忘记给小孩先拿些鲜果出来。’王夫人看得懊恼,尤其发现阿姐肤色润泽眉眼含俏,举止中藏不住的风流情致,更觉胸腹一阵不适:因为怀孕生子,她已经整一年没有给天子侍寝过了,而姐姐——最近又沐君恩!刘彘——真的病过?
女眷们的话题总不离服饰和八卦,姑嫂、姐妹、姑侄们家长里短起来没完没了。陈娇很无聊,慢条斯理把一颗颗樱桃送进嘴,抱着胖胖兔陪听。
其实王夫人给阿娇安排了玩伴:刘越和刘寄,就在她两侧。可惜,王夫人的苦心有些白搭。长子刘越完全浪费了母亲的美意,这位皇子对大灰兔产生了比对其主人浓厚得多的兴趣,一个劲给兔子撸耳朵顺毛,忙得不亦乐乎。刘寄比哥哥听话,一直没话找话说个没停;无奈的是,阿娇对他更没兴致。
等樱桃吃完,见母亲和两位后宫聊兴正浓,陈娇干脆拔腿干正事——访问新弟弟。
玉堂殿内室,陈娇微张小口、瞪大双眼对小皇子看了又看瞧了又瞧。这位翁主还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小嘟嘟软趴趴躺在榻上——样子有点可爱,也有点可笑^_^。
伸出食指,陈娇在婴儿脸上身上点点戳戳。这边一下,那里一下。相比紧张兮兮的奶妈和侍女,小刘乘出人意料的好脾气,完全拿骚扰当成示好,努力挪动小手小脚笑个不停。
娇翁主得意了,一阳指改成五爪功,头上撩一把,脚上抓一下,简直和逗弄胖胖兔一个架势——不把小家伙当人。不过当事人满不在乎,笑得欢。
一个小人走进内室,悄无声息地在陈娇身后坐下。阿娇回头一看,认识——十皇子刘彘。阿娇不开口;刘彘也不说话,静静坐观。
‘这家伙今天有点怪,在外间时就一声不吭怪里怪气。’好一会儿没一点动静,陈娇有些纳闷地向后瞅:嗯,阿彘比上次看到瘦了不少。怎么回事?这家伙转性子不贪吃了?
‘算了,不管他。’馆陶翁主的新宠是小刘乘,新弟弟鲜嫩可人,旧相识自然一边去。阿娇的注意力全到了小婴儿那里,拿过枕边的布偶虎逗弄奶娃。
‘无聊,’刘彘绷一张小脸,对着表妹的后背生闷气:吃奶的小屁孩有什么费事的,竟然耽搁那么久,让阿母叫自己进来喊人——十皇子根本没想到在旁人眼里,自己也只是没长大的小孩。
陈娇和刘乘两个,咿咿呀呀‘交谈’愉快。
彘皇子很想甩手走开,可又有些舍不得:如今不住椒房殿,难得入长乐宫,见娇表妹的次数少了。以前常一起玩不觉得,现在没什么机会见面还真是有些想啊!
刘彘开始逐一盘算熟人里的女性:
阿母……算了。长辈都算了。
大姐……是第二个阿母;
二姐……傻妞一只;
三姐……还是直接忽略算了;
其他公主姐妹……不熟;
舅舅家的表姐妹……等于不认识
——忽然发现,处熟了能玩到一处去的,还是阿娇!
‘可难得见个面,阿娇却不和自己说话,里面外间都冷淡。’想到这点,刘彘反而更憋气,左右纠结。
天气很热,可小皇子的住处却门窗紧闭,幔帐重重,简直密不透风。
玩久了,女孩有些发汗。
阿娇掏出丝巾往额上一抹;轻忽之下有汗珠漏网,自鬓角慢慢滑落,沿着雪白的颈子在比羊脂还细洁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一条浅痕,最后隐没在鹅黄裾袍的衣领下。
刘彘离得最近,目光跟着随着,有些痴了:乌发以发卡丝带束起,露出整个脖颈耳朵;小小的耳廓线条优美,尤其是耳垂,浑圆饱满如月如珠,煞是诱人……
小翁主从玩具堆里拿起一只摇鼓,放在刘乘头顶摇啊摇。等小娃娃伸手去够,又换个地方,让可怜的小皇子老是看到拿不到,急得‘呀呀’叫。一门心思在小表弟身上,阿娇全没注意到身后凑得越来越近的人影。
在刘乘粉嫩的颊上捏一把,大发善心的陈娇把摇鼓塞进刘乘的小手。小皇子如愿以偿,欢叫。
一样乐滋滋的陈娇忽觉耳后一热,湿湿软软的感觉在耳垂上泛起,痒痒的热热的怪怪的。
‘怎么回事?’娇翁主回头,正对上刘彘一脸无辜相,貌似纯真无害。
疑惑地摸一把——湿漉漉,陈娇吓一跳:“口水?!”
“刘彘!刘彘!!刘彘!!!”娇翁主大叫:“咬人?!”虽然不疼,但一耳垂口水很讨厌~(≧▽≦)/~啦啦啦
“否,阿娇,否!”用袍袖挡在面前,刘彘急急否认,脑袋摇得飞快。
‘那还有谁?’陈娇往四周一看——奶妈侍女都离得很远。
感觉被骗了,馆陶翁主勃然大怒,抓起刘乘的玩具就向刘彘抛去:“胡言,谎话!”。
彘皇子一边躲一边往后退,衣袖依然紧遮住半个脸。
里面一闹腾,把外间的人引进来了。
长公主,王夫人和王美人等急急冲进来,看到的就是‘陈娇追着打,刘彘紧着逃’的幼稚游戏。
“阿娇!”
“阿彘!”
母亲姨妈们忙把两个孩子拦住。
“阿母,”阿娇一头载进母亲怀里,指着刘彘告状:“阿彘无礼!阿彘咬人!”
‘咬?咬——人?!’大人们大吃一惊,脸上呈现出诡异古怪的神色。
真是不幸的消息啊!刘氏子弟向来是‘勤于猎艳,勇于播种’;大汉皇家更是公认的色狼辈出!!
但,刘彘——这也太早了吧?!
王夫人和长公主望望脑袋低垂的小男孩,最后一致向王美人行注目礼^_^。
“……”王美人一脸尴尬,知道此时说什么都不对,却又不甘心儿子坐实罪名——最好能找别的话题岔开去。
“阿彘,阿彘,为何捂鼻?”王美人发现儿子的动作很怪异:老拿袍袖捂住鼻子干嘛?
“无,无甚。”鼻腔不通的后果就是声音闷闷。
觉得不对,王美人上前一把拉下刘彘的手——十皇子脸上鼻子嘴巴四周,深红淡红一塌糊涂。手刚拿开,一股浓稠的红色液体从鼻孔流下,经人中缓缓滑上嘴唇。
刘彘今天穿的袍子是深色,所以刚刚才没被看出来。
“啊!”
“呀!”
“哎呦!”
……
惊呼四起,大大小小的人们相顾相望,这回是彻底无语!!
707 不疑
天边不时传过几声闷响,遥远而暗哑;云层时而累加交叠,时而疏淡消散,连带着大白天的光线也明暗不定。特别诡异的是,一阵阵的总有些豆大的雨点掉落,但等人们真的躲起来打算避雨后,雨水又没了下文。
匠作少府再次瞭望一遍天色,更加快了脚步。这时节虽已入夏,但若真被大雨浇到可绝不是乐事。尤其今天是面见天子的要紧日子,如果衣冠不整有失仪态,被御史弹劾事小,给皇帝留下坏影响事就大了。
几个疾步冲进宣室殿的外廊,匠作监上官几乎和迎面而来的一个武官撞个满怀。匠作官连忙躬身施礼言歉,好在对方倒是温润宽和,回礼后就别过径自去了。
匠作少府直到往前走了一段,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撞到的是卫绾!感到有些奇怪:卫绾身为河间王刘德的太傅,明明是一介文官,为什么会一身戎装出现在宣室殿?
回过头凝望远去的背影,匠作监长官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隐约记起这位河间王的老师先前率领弟子名下河间国军队参加了剿灭叛军的战役。
‘还真是文武双全呐。或者卫大人是来向天子汇报军情的吧!’听到小黄门叫出自己的官位和名字,匠作少府把别人的是是非非扫出自己的脑袋瓜,整了整冠服,在门口解下佩剑,趋步进入宣室殿。
·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例行的会见,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匠作少府是大汉的高官,年俸两千石以上。但此官位纯事务性,只执行不决策,所以并不属于能过问国策朝政的核心权利层。也因此,对制度规定的很少几次单独朝见天子的机会,少府大人尤为珍惜。
匠作少府趴在地板上行见君大礼,举止话语一举一动几近完美。汇报了一些惯例要上奏的内容后,这位中年官员郑重其事地禀告君王:“长公主府之复建,进展顺利。”
“复建?”天子很敏锐地发现了这个用词上的关键点。他的大姐刘嫖以前并没有自己独立的府邸,所以眼下这座长公主府是从无到有第一次兴建,怎么谈得上一个‘复’字?
“咕……,”匠作监长官语气一顿,解释道:“长公主府之修建,曾因战事中断。”
“中断?”天子更奇怪了——他从没有下令停建姐姐的官邸啊!
“陛下,吴楚乱起,长公主以战事急要故,令匠作监停建官邸。”匠作少府急忙申明。作为主管营建的大臣,私自停建天子下令的工程,是‘欺君之罪’。
“哦!”这回明白了,天子应了一声,隐隐带笑。这阵子,朝廷上下一门心思都扑在平定诸王叛乱的国事上,自己倒是把给姐姐造新家的事疏忽了。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本来,‘兴造长公主府’就是晁错搞削藩弄出来的副带事件。
再说,谁都知道即使新府建好,馆陶长公主必然仍旧长住长乐宫——换句话说,这座长公主府造好了也没什么用,那谁还会在意?
“如此,长公主命重启修造?”天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既然提到了,做弟弟的总要表示一下关心。
“否,令出长乐宫。”匠作少府吐字清晰地回答:“乃太后谕令。”
“母后?”皇帝一愣,有些意外。
“然,皇太后前月召卑臣,询长公主府营建况。其后,命建”匠作少府把当天情景描述了一遍,特别对窦太后对女儿的疼爱做了强调。
‘造就造吧,’天子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所需财物,可充足?”
“启禀陛下,已足。”犹豫了一下,匠作少府最终打定主意将打探到的消息讲出。毕竟,事态的发展和做法已经背离了传统惯例,而大汉是按习惯法统治的国家,他不想以后因此受过:“现一应建造所费,均出自皇太后私库。”
皇帝讶然!
这是怎么回事?打仗当然花了很多钱,但国库也没有到见底的地步啊,哪里就需要动用到皇太后的私房钱给长公主造房子?当然,天子也知道,自己这位节省的母后有巨额数字的私蓄^_^。
“太后尝云,军国大事为要,国库当先恩赏有功、抚恤伤残。”说这话的时候,匠作少府是一脸的钦佩。
天子亦然。窦太后从不是史书上那类骄奢淫逸、不分轻重的太后,对事态世情往往有本能但精确的判断。
吴楚诸王叛乱——这场皇帝登基以来面临的最大危机,虽以惊人的速度平复,但其对国家的伤害依然剧烈。那些饿死在周亚夫手里的吴楚兵士,是几万青壮劳力;吴楚两地再富庶,骤然失去这么多青年丁口,也是绝大的损失,而且人口损失不是短期内能弥补的。
更何况,年初开始的发兵和征战,彻底扰乱了汉国的春耕——农时不待人,一误就是一年。加上入春以来关中等地少雨,大旱的雏形已现。前前后后加起来,如今国库里的钱财和粮食,过了今年真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想通了关节,天子释然:先让母亲垫着吧,国家安定后明年给母亲补足就是。
“陛下无需为太后忧虑。”匠作少府很小心地打量一眼天子的面色,慢吞吞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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