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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挑了长枪，挥了刀一直砍，招招致命。令狐一尹顾念旧情，迟迟拿不定注意动手，只是稳稳接招，小心防守。
“你这般防着我却不杀我，是同情我吗？”
“……我不想杀你。”
“你不杀我，便是我杀你！”
说完，刀式力道更狠，用力更猛。令狐一尹只觉得拿着枪的手轻轻颤动，若不是枪身中杆是铸造的，恐怕也断了。若不回手，自己当真要被杀了。想着，令狐一尹便开始反击，长枪刺、划、挑、扫，动作干净利落精准。梁伯光渐渐处于下风，气焰落下许多，可是心中仍是忿忿不平。及至发现令狐一尹长枪甩过，差点断了喉咙，便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看到旁边有个空档，乘着天色昏暗，周围人数众多，找了个空档便逃。令狐一尹没想到梁伯光会不战，可是周围还有许多被吵醒的人来阻挡，暗夜里实在看不清他去了何处，便就这样让梁伯光逃了。
但梁伯光并不是只在一处，这次他聪明了些，直接快马去了鬼林。在鬼林及鬼林外早先便集结了许多的兵马。看来举事势在必行，皇帝行动越快，他们的胜算便越低。
当晚，令狐千重没有睡，只是看着裂开的短鞘，里面安静躺着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说奇形怪状，是因为那只是一根玉簪，玉簪上有许多凹凸的齿纹。过一会儿，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半月，低低说：“明月皎皎，送以荧光。吾心绞绞，回以苍茫。”
88。第八十八章 鬼林乱 焌父子义陨
清晨天还未亮，百里浩便被吵醒。
“怎么了？”
“不好了公子，刚刚巡逻的人来说鬼林中迷雾散尽，各处陷阱机关全数清晰可见。”
“……快，通知各营防守，在林中布下埋伏，见到有人进来能抓就抓，不能抓的就杀。”
“是。”
说完急忙赶去宫殿，此时凯国舅与周王也被叫醒。
“小王爷，国舅爷，恐怕今日我们躲藏在这里的事便是怎么也藏不住了。早前皇上已经有将我们赶尽杀绝之意，现在恐怕等不了了。”
“嗯，看来此事势在必行。立刻通知所有下属，准备讨伐之名，今日便从各处起兵。”凯国舅说。
“报——！”
外头来了人，说：“主子，鬼林外出现了许多官兵，全是戎装，带头的似乎是之前镇守边关的令狐一尹。”
“什么？有多少人？”
“目前尚不清楚，最前面初略看有三千人。”
“速去查探周围是否还有。”
“是。”
三千人、六千人、一万人……
随着提报的数量渐增，百里浩的脸色逐渐发白。
“梁将军在哪儿？”
“梁将军在鬼林外遇上了令狐一尹的一名副将，还有令狐百玄也在那儿，现在无法脱身。还有令狐一尹已经开始发出警告，让我们立刻出去，交出周王和凯国舅。”
“让萧逸带着三王爷一起到鬼林前。我马上赶过去。”
“是。”
片刻后在鬼林外的令狐一尹看见三王爷被绑着出现在前面，半跪后起身。
“你们挟持王爷，意欲何为？”
这时凯国舅站了出来：“当年先皇驾崩，是三王爷传的遗诏。今日你们说我们谋反，那便要听三王爷说的是什么。你们速速将赵煜小儿叫来，我们今日便说个清楚明白，到底谁该做上皇位。”
地下士兵议论纷纷，令狐一尹问身边的小将：“皇上可来了？”
“皇上已经在途中了，听说曹相也在。”
“如此甚好。”
谁知这些话却很快传开了，有许多早先便保持着中立态度的老臣以及支持新皇的臣子听说三王爷有先皇遗命，纷纷快速赶过来。才不过半日，能赶到的便都到了。
“皇叔，您没事吧？”赵煜隔着百丈喊着。
赵瞚立着身子说：“老臣无事，让皇上费心了。”
“哼，你们不必这般客套。三王爷，我们可是十分清楚，当年先皇驾崩，你便在床头。先皇临终前说了什么？”
“立晨妃为后，其子煜择日登基。”
“你骗人，当日皇上身边的宦臣虽较远却听到先皇曾说若新皇不济便择而替之。”
“……”
“你不说话便是默认。先皇还给了你一份诏书，还不快交出让众人看看。我侄儿周王从小受到帝王之训，当是他做皇帝。那赵煜也是庶出，多年来少有得到皇上青眼，不曾受到帝王之训，初登基时全然是三王爷您抄持朝政，只这一年多来稍稍见好。这样的皇帝你却不想废除重新立新皇，原本就已经违背皇帝承诺，此乃欺君之罪！”
那些人都议论纷纷，而后都静静看着三王爷赵瞚，等着他说说看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赵瞚一副鄙夷看着凯国舅，突然大笑：“哈哈哈……可笑可笑！”
“你若不说，皇上便无权说我等谋反！”
“好，只要我儿赵焌在场，我便说。”赵瞚全然不知自己的儿子来找自己还被抓了。
虽不知他在搞什么鬼，百里浩还是让萧逸将那对男女带了过来。
赵瞚似乎十分吃惊见到自己的儿子出现在这里，只是皱眉一脸悲怆，喉咙里溢出一句：“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爹爹……父王！”
“焌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鲁莽行事……”
“唉，罢了罢了。焌儿，他们逼问我当年先皇遗命。说要我遵照遗命将皇上废除，立新皇。”
“……？”皇甫焌呆住。
“焌儿，你……认为当如何？”
“就算立新皇，也轮不到他周王！”
凯国舅听了可不爽快了，说：“先皇遗留的子孙除了赵煜便只有赵翀了，如何轮不到周王？”
“哼，先皇驾崩我也在场，我说轮不到他便轮不到他。”
这时赵煜上前一步说：“焌……堂兄，父皇当真并不想我登基？”
“不，先皇遗诏早前便已经书写，我们并不曾更改，那确实是圣意。只是……先皇临终怕你担任不下这个皇位，才会有将父亲传唤一事。”
“那父皇到底说了什么？”赵煜本也不想逼迫，但今日若不说清楚，恐怕朝廷人心不稳，迟早崩溃。
“……”皇甫焌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转头看看一直扶持着自己的雅风，心里想着令狐千重。再转头对着自己的父亲说：“父王，儿臣并不认为煜做这个皇帝有哪里不好。他之前只是从未接触过朝廷事务，刚开始两年难免会有许多让人诟病的地方。”
赵瞚一听，老泪纵横，只是点头。
“爹，儿臣知道，若今日不了断，他日他们便会时时拿我说事，朝廷中便会居心不齐，煜这个皇帝做着便会多出许多事端。”
赵瞚再点头。
其他人却是一头雾水。
“爹，娘在家等你。”
“焌儿……今生爹爹便只能欠着你娘了。”
萧逸瞳孔微张，心头紧缩着，仿佛知道了他们在说着什么。
“可是爹，你没有必要……”
“焌儿，爹不曾好好照看你。听说你喜欢的是男人，但爹看在眼里了，这雅风对你是百般千般的好，只可惜你们有缘无分。雅风啊，若有机会我也想你做我的儿媳啊……”
雅风心头害怕着，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般。
皇甫焌转头看着雅风，只说：“……真放心不下你啊！这次，别哭了……”说完，转身抽出腰间的软剑，用尽了全力朝凯国舅冲了过去。
凯国舅没有料到皇甫焌会冲过来，急忙拉了身后的护卫来档。那个护卫反应也十分迅速，抽了剑便刺向皇甫焌。皇甫焌的软剑在凯国舅的脸上划出血色剑痕便停住了。低头看向肚腹上穿透过去的剑身，呵呵笑了两声。
“不！！”程雅风冲过去抱住皇甫焌。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十分不解，赵煜险些就要冲过来，被令狐一尹拦住了。
“你……你做什么？皇甫焌，你在做什么？”雅风泪水不停歇，不停质问着。
皇甫焌软软倒在了地上，感觉身上的热气渐渐流失。“恨啊，今生……连一个人……都不曾保护好……千重……该会怎么想我……雅风……对不起……但，我找不到……找不到理由……千重……也会跟着雎儿姑姑走吧……也算……也算同死了……”
“这这这……”凯国舅不解地看着，对着赵瞚喊：“这算什么意思？”
萧逸上前一步，看着脸色渐渐苍白的皇甫焌，转头问赵瞚：“先皇属意的新皇……是赵焌对不对？”
其余人听了都大吃一惊，但想想也不无可能。赵瞚在朝中地位颇重，而赵焌当年虽小，但听说文武双全，多次在皇上面前崭露头角，甚至还在百官宴席上说过宁愿赵焌是他的亲子之类的话，还夸赞过他对朝中政事见解独到，小小年纪便不落人后。自从当年众皇子为争夺皇位大打出手后，赵焌便一直躲避朝廷招揽，想来也定有原因。
赵瞚老泪扑簌簌往下，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萧逸说：“去找我的王妃吧，她大肚能容，定能容你。今生我爱的女人便只有她。只能说对不起你娘了。”
萧逸皱眉，追问：“我在问你，是不是赵焌？”
“哈哈哈……是，当年先皇遗命，若两年内赵煜躲避执政，便可将另一份遗诏搬出，改立我儿赵焌为帝。”
“你胡说！父皇不可能将皇位传给焌哥哥！”周王从鬼林中走出。
“翀儿，你知道吗，你父皇的确曾想过将皇位传给你。但，你身边全都是豺狼虎豹，姑且不论你还年幼，便是他们巧言几句，你便全都听了进去。就拿此事来说，他们是不是告诉你你煜哥哥不是个当皇帝的料，不理朝政？”
周王看向自己的舅舅和其他人，见到其他人都躲避眼神，顿时明了。
“你被你父皇和母妃保护过度，早已不能分辨事情真伪，这性格原本想将其纠正，可还未来得及，你父皇便卧床不起。见你之后每次去看他便说出许多过度袒护你舅舅的话，还有别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的话，先皇如何能将江山交给你！相反，你煜皇兄虽常年不理朝政，可是在临时召他进宫出题考他时，除了发现他对朝政并不积极外，其余都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曾有半丝含糊。再加上他母妃势力甚浅，没有那么多羁绊……你说你父皇该让谁坐上皇位？”
周王被问得哑口无言。
“翀儿，你别听他的，他现在不过是一面之词，他说有皇上遗诏，那便拿出来，若拿不出来，随你怎么编排！”
“哼，将我放开！”赵瞚睁眼看着凯国舅。
凯国舅心中怕怕，让萧逸解开麻绳。
赵瞚瞪了凯国舅一眼，走到皇甫焌面前，摸了摸儿子冰冷的脸，抿了下唇，忍着悲痛，拿起皇甫焌丢在地上的软剑。
那软剑剑身很软，薄而韧，在皇甫焌腰间以金丝编织而成的腰带上穿过便不是剑了。那剑柄仅仅盈握。
赵瞚却轻轻拿起剑柄，以剑尖折返插入其中，剑柄便开了，掉出了一张黄帛。在其他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时拿着剑指着自己的脖子。
“你做什么，还不快将遗诏交出来！”凯国舅大喊。
“哈哈……哈哈哈……遗诏？哼，有本事便来拿！”说着将黄帛包住掉下的剑柄，使劲朝赵煜扔去，自己就着剑身缠绕著脖子使劲一拉，汩汩鲜血便从剑侧溢出。
顿时现场一片混乱，混乱中赵煜拿到了黄帛，混乱中有人一箭射到了挡在赵煜身前的安常在，混乱中一帮人打了起来，那些个文官躲藏了，武将奋勇杀敌，混乱中不知道谁误砍了雅风一刀，还有周王被百里浩拉走了，凯国舅被令狐一尹射中了大腿搀扶着往鬼林里躲，混乱中赵瞚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