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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向出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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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见面,省掉打招呼嘘寒问暖的环节,田七不觉有异,这样反常的田心却让她有些紧张,心悬在半空中,不自觉想起早上秦青青的话,不可抑制地将二者联系到一起。

田心挨着田七坐下,拎起纸袋封口处的白色棉线绕了几圈,打开袋子,将东西倒了出来,又是本儿,又是证儿的,略微有些泛黄了,像小时候吃的葱油薄饼,要是添些绿霉就更有形了。

“房产证,你拿去,找个中介,把这房子卖了,别抱太大希望,这比不了古董,值不了多少钱。”田心把产权证明一一整理清楚,交到田七手上。

“呵,行啊,够大方的,房子卖了你住哪儿?在哪里找到下家了?这回真是个冤大头啊,还舍得给你个住处?”田七恶言恶语,这并不是她的专长,只是与田心习惯性的交流。

田心淡然应对:“这个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田七将手上薄薄的一沓证件扔到一旁,有两张轻飘飘地飞落到地上,“我的事情,也犯不着你操心。”

田心弯腰捡起地上的复印件,勾着腰停了好几秒才直起身子,面上多了几分无可奈何。她曲起手指在上面弹了弹,地板是刚擦过的,没有沾染灰尘,倒是边角落在未干的水印上,湿了一小圈,“我收着也行,等办完了手续,把钱给你。”

“我和傅令不买房子!你不用费劲了。”田七不客气地说,其实她是担心没了房子,田心连个归家的窝都没有了。关心的话语永远要扭曲成冷言冷语,叛逆的孩子总有这项口是心非的超凡功力。

“田七,不要任性。”田心柳眉微蹙,淡雅的风情,声音里竟包含着刺痛人心的沉痛。

不要任性。

田七,不要任性。

多少次田七想听这句话,却一次也没有如愿。小学时她踩扁同桌的美少女铅笔盒时、,她妈没有说。用小刀片划破男同学的脖子校长请家长,她妈没有说。在网吧里彻夜不归,她妈没有说。穿着超短裙浓妆艳抹和男生勾肩搭背,她妈没有说。一声不响和傅令领了结婚证,她妈还是没有说。现在,她说,田七,不要任性。多么讽刺,多么可笑,田七快要笑出声了。

有些话,错过了时节,就会过季。新装上架,渴望而不可求的,心心念念的,总要金贵一些,等到换季处理,价值大打折扣,任君挑拣时,也要看挑的人还中不中意,上不上心。在田七渴望温情的时候,在她幼稚地引起大人注意的时候,简简单单的一句责备都没有得到,像本拉登炸了世贸大厦却在社会版和寻人启事放在了一起,那该是多么无奈和心有不甘。曾经梦寐以求的话语,现在听来,只有可笑。

“我一直就这样,你今天才知道?”田七哼哼两声,竟有种哭笑不得的味道。

田心深感无力,人生走到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无可挽回,岁月匆匆而过,今时今日才感觉到心里空空的,惨惨地漏着风,穿再多好看的衣服,换再怎么有钱的男人都塞不满那个窟窿。还是在这间旧屋子里,二十年就这样悄然无声地溜至身后,她的田七好像昨天还是襁褓中粉红皱脸的婴孩,现在就一夜长成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再也不是一个随意轻松的拥抱就能拉近的距离了,不是那个轻拍后背就停止哭泣的孩子了。田七一点一滴的变化,在她脑海里都是模糊不清,拼凑不出完整的样子,田七的喜恶,她一无所知,生活在一起的母女,竟相知甚少,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供她回味,她和田七之间除了血缘的纽带,其他的只剩淡薄。

面对眼前这个黄发穿满耳洞的田七,田心说不出话,这样一步步的蜕变,似乎是没有预兆的,或者她从来没有关心过,田七说的不错,她是今天才知道。最无法挽回的莫过于悄悄溜走的时光。

“我是为了你好。”田心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柔顺的发丝泛着稻穗的金黄,她憋了许久,终于吐出几个字,却是说什么错什么,像掐到了猫尾巴,这样语重心长的语气即刻惹毛等着她发话满眼讽刺的田七。

“为了我好?你搞笑呢吧,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好,你能知道!”教工区几栋仅有的小楼挨得很密,只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能照进一点阳光来,中午过后,屋子背光,田七咄咄逼人的表情在晦暗的光线下,有几分狰狞。

田心认认真真地看着田七,从这张青春的脸上,她能看出自己年轻时候的痕迹,要比自己多了几分锐利,是田七父亲的影子。田心这一生,追求的事情,少之又少,对田七的父亲,恐怕是耗尽了一生的执着,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到了她女儿身上,剩下的耐心,就所剩无几了。

田心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田七的质问,她无从回答,也不想回答,刚刚迈出的一步,又迅速地缩了回去,说与不说,没有不同了。

“怎么不说话,没得说了吧,我等着看你怎么为我好呢!”田七不饶人,她别扭地纠缠,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傻乎乎地引起妈妈注意而故意乖张的孩子。该责怪吗,只是渴望爱的孩子。

“田七,你让我说什么呢,你还小,路要自己走,我帮你决定不了,我也帮不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并不是出于田心本意,她大早上起来做打扫,本来是要叫田七回来住几天的,不知道怎么又将两人逼入死角。情感的死角没有阳光的味道,空气也是稀薄的,是比暗道胡同更加阴森隐秘的角落,却有着像城墙一样坚实的壁垒,牢不可保,执着地固守着心灵的一角。

这就是一个母亲给女儿的话,或者忠告。平静的语气,格外寒凉,田七一颗心有如坠入冰河之中。

“你是要交代遗言?还是要跟着哪个有钱人跑了!”田七语出伤人,说得刻薄,也是以前的老话了,然而田心一张脸却因此变得刷白。

田心此刻是敏感的,她眼神瞬间呆愣,很快又恢复如常,她咬下牙,柔和的下颚僵硬地鼓出,“你就当做是遗言吧,听不听随便你。”

田心的每一毫变化,田七都看在眼里,她妈今天太反常,一个日日笙歌夜夜美酒的女人,一个连泡面都不乐意煮的女人,能指望她突然洗手作羹汤?这种突然的转变更像一种仪式,田七心里突然浮现“告别”的字眼,垂死的人残留最后的气力,总要近些全力端正身体,尽量让死相好看一点。

秦青青的话再一次回放,可怕的念头伸长了魔爪挤压她的胸膛,不吐不快的愤怒和郁卒像一壶开了锅的水,蒸汽不停地顶着锅盖,刚有掀开翻身的苗头,又颓然跌下,以此往复,不如一锅温水来温吞的畅快。

“秦青青在医院看到你了,敢情你还真得了绝症了?”田七试探道,语气是轻佻的讽刺的,只有她自己体会得到心上悬着一把刀的惴惴不安。浑身带刺的孩子就是这样,贴心的关怀的话语是要撇清关系的洪水猛兽,明明心里怕得要死,还要装作满不在乎。她也想温情地问一句:“妈,你生病了?”真实的表达比伪装更难,战胜不了的是自己的心。

田心没有料到田七这样发问,包裹着的脆弱和恐慌被无情地戳破,随后便是令人发颤的灰心,总是心凉的,女儿只差没有问她“你是不是快死了?”

“肾衰竭。”故作镇静的语气携带着颤抖的尾韵,面对临近的死亡,田心终归也是无法平静。

没有料到田心会这么干脆地承认,悬垂的尖刀落下,锋利的刀尖划破心口,随着波动回流的血液,将绵麻的痛感传递至四肢百骸,田七以为要费上一番口舌才能挖出她妈的秘密,却买有想到竟会是如此痛快,猝不及防的痛快。

“很严重?”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残阳投下稀疏的光影,从窗棱的一侧悄悄爬到另一侧,消失的时光窥探着这对母女长时间的安宁。田七终于找回了思路,恐惧比她想象来得还要猛烈,将她的声音抽打地微弱,怕是打扰了一室寂静的尘埃,多久没有这样平和的和她妈说话了,所有骄傲,尊严,别扭,找茬,在这一刻都识趣地退场。

“不换肾就会死,换了也不一定能活。”田心终于疲累了,身体的重量完全寄托在沙发上,靠背坑洼不平的弹簧顶得背部不舒服,她也懒得换地方了。得知这场无望的灾祸以后,她便觉得全身的器官都在跟自己闹革命,所有的活力都被抽空了。

田七从没有见过她妈这样,半躺着,闭着双眼,说话轻得像梦呓,这样颓废的姿态不该是妖精田心该有的。她真的怕了,黄黄的头发更加衬得她小脸的苍白,“不会死,现在就去医院,医生肯定有办法。”她像抓住了最后救命的稻草,瞪圆了双眼大声吼道。

田心睁开眼睛,心间流淌过一丝温情,终归是最亲的人,终究有人关心她。

田七等不及,隔着茶几伸手要将田心拽起来,田心倒是配后地坐了起来,“去不去医院都一样,换肾哪有那么容易,哪来的肾,又哪来的钱?”

田七手上迟钝一秒,立马又加大力气,“去了医院再说!”

田心别开田七,坐到沙发另一头,斩钉截铁地说:“不去。”

田七一把掀掉桌上的玻璃杯,清脆的响声刺痛耳膜,玻璃碎片蹦到她的脚背上,“你就这么想死?!”她哑着嗓子怒吼。田七没有接话,眼神平静又哀悯。

“那你就去死好了!”田七歇斯底里。

宿命

武辖的夜色大有吞星掩月的势头,白天积蓄的烟尘到了夜里都释放为压抑,深黑厚重絮状的天幕,将视野遮蔽得密不透风,奇形怪状长相丑陋的黑云聚在一起,秘密召开罪恶的会议,下面的人们呢,还一无所知,灯红酒绿。

这样闷骚的夜,变通一点或许能在这粘稠的夜色中找出点缠绵悱恻的情调,总要悄悄干些坏事才值当的。白天受气受累的都市白领们,将自己打造成叛逆的天使,挣脱一字裙的束缚,卸掉办公室的伪装,偷偷换上热辣的短裙,露出半抹香肩,贴上最卷密的睫毛,饱满的红唇嗜血而性感,这些总是要有黑夜作掩护才行得通。喜欢夜晚的人是有道理的,夜晚争分夺秒的放纵抵消白天畏首畏尾的正经,夜晚让欲望合理化,谁会用“白日宣淫”来指责夜里膨胀的欲望呢?

对于秦淮阁一条街,武辖市民无疑是宽容的豁达的肚子里能够开游艇的,最多提起时眼里多了几分或挑逗或鄙夷的神色罢了,这种市民化的和谐,很显然不是警察叔叔们所乐见的,至少在每年例行的扫黄打非月里,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秦淮阁大多数夜总还是配合政府公干,制造恰到好处的假象。当然,秦青青这样不怕死的也是有的。

自从秦青青害了“坏喜鹊”以后,蹦迪跳舞一夜情她很收敛,不知道是人品爆发还是祖上烧高香,竟让她有幸亲临现场,观摩了一场“肉搏战”,本来这种3D版激情戏每天都要在“木森林”上演,撞见几次也见怪不怪,今天也不该她出台,实在是闲得发慌才又晃了过去,她只是在包厢里陪酒,光看别人战况激烈,自己什么都没干,或者还来不及干什么,就被一干小警察给逮了个现行,理应是严肃惊慌的场面,她竟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实在是沙发上那只浑身精光的肉粽子老总手遮□淌虚汗的表情太逗趣了,倒是他身后赤身露体的美女颇为淡定,更具领导风范,所以说,关键时候,还得女人出来顶半边天。

“还笑,全跟我回局里去。”一个年轻爽利的声音略带愤怒地自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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