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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摇头道：“话虽如此，我也多谢姑爷抬爱，但这会儿……我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提心吊胆的看着，若是有人从我身上把钥匙偷走，悄悄弄一点儿，也不得了。姑爷知道，我一个小女子，哪里看得住这么多东西？”这责任到底太过重大。
佛爷也摇头，笑道：“姐姐就勉为其难，勇担大任吧，相信姐姐有办法应对的。而且我还有事儿，这几天还要带玉儿出去烧香拜佛，若是丢在山上，那不是更了不得？这里看守的人各各不一，想来没那么容易串通，又有姐姐坐镇，我放心的很。”
鸳鸯很是无奈，可这事儿越信任她就越责任大，可佛爷也是一片诚心相信她，略想片刻，点头道：“我把别的丫头婆子都打发了，琥珀带着她们在前头添香上油，想来应该差不多，但那几箱要紧的还是请姑爷赶紧想法子带走，那些随便一样都值黄金万两。我胡乱认得几个字，但大多不会写，这是我连写带描，准备的一份清单，请姑爷收下。将这些要紧的点一点，我也放心些。姑爷信得过我，但有些事情也还是算清楚些的好。”
佛爷不好再过推辞，接在手里一看，只见上面连字带图，列着：珊瑚树三尺高一株，两尺高一株，一尺十二寸高六株；白玉观音二尺高一尊，一尺八寸高一尊，一尺高四尊；夜明珠鸡卵大两颗，鸽子卵大五颗；白玉罗汉一尺十寸高一尊，十三寸高两尊；整玉如意二十六柄；白玉如意三十柄；白玉汤碗二十只；白玉枕头两只；金观音六尊；金罗汉八尊；赤金二十三万七千两，潮银八十五万六千两，钱一万吊。如此等等。
至于其他金玉古董等，鸳鸯也没工夫细点，她一个人也不方便，也没这么大功夫，东西太多。但就这些就足以让佛爷目瞪口呆好一阵，至于什么珍稀古玩，什么名人字画，大概也不比这个少。佛爷随着鸳鸯重又进去，将这些东西大致都看了一下，还有几样要紧的，也都过了目，赞叹连连，果真是巨富之家。
鸳鸯将柜子抽屉箱子都小心锁好，随着佛爷出来，忽然笑道：“要说这些东西好，我看都比不上姑娘刚才那颗夜明珠，虽然没有老太太的大，但看着色泽形状就不一样，那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呢。看姑娘那么小心的带着，莫不是……”
“恩，”佛爷泰然应道：“那是我聘礼，玉儿看不上，我好歹哄了半天，只说那是佛祖菩萨的东西，她才勉为其难戴上的。还是你这丫头有眼光，一看就知道好。”
鸳鸯将钥匙也都小心收好，摇头笑道：“姑爷说笑呢，姑娘一看就很信赖姑爷，那么好的东西送给她，她哪里会不高兴？看她那么小心的收着，就非比寻常。我倒是想起前些时候那个癞头和尚说的话了……姑爷说那个是佛祖菩萨的东西……当初那个癞头和尚说这里有菩萨气和佛光，难道……”鸳鸯忽然止了笑，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你是说宝玉丢玉的事儿？”见鸳鸯点头，佛爷也收了笑，神秘兮兮的道，“也亏得那和尚道士有眼光，下次见了玉儿就不敢胡说了。玉儿的那刻珠，是阿弥陀佛成佛前用过的念珠，至于菩萨嘛，就是姑爷我了。只是凡缘未了，万里之外找你姑娘来了。别告诉别人。”
吓唬吓唬鸳鸯，也让她定定心神，佛爷说完也不等鸳鸯明白过来，便赶紧将清单收好，忙往荣禧堂而来，准备带着黛玉赶紧去小灵山。难得有他们的几天清净日子，一定要好好玩个够，顺便将那颗心再多偷些来，让她离了他就不安心，下次就不会跑了。
谁知才出了贾母的院子，就听得外头一阵骚动，显然不是来时的样子，不好！难道有贼？算得这么准，只等黛玉今儿出宫回府，前后脚就跟着来？这贼也太灵了。
佛爷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过来，还没到荣禧堂，就见仪仗陈列，一个侍卫挡住他去路，喝道：“北静郡王来上祭，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哟呵，好大口气，皇上跟前佛爷还嬉皮笑脸叫大舅哥呢，会怕你？佛爷冷笑道：“好个家奴，你也先问清楚我是谁再喝不迟。”
那侍卫一打量，眼前的人虽然长得好一副气派，但是身上葛布麻衣，脚上一双皮靴，也看不出什么来头，也没什么富贵，眼一斜，冷笑道：“我管你是谁，谁敢冲撞王爷大驾，别怪我不客气。”心下想着，这么个穷不穷富不富的模样儿，身上连个像样的玉佩饰物都没有，没准儿就是贾家哪个远房亲戚，趁乱来混口汤吃，还要装仁慈。
口气好大呀，这侍卫看着还是个老油子，一副滑溜的样儿，眼角高吊着，头上的帽子也不齐整，或者佛爷看着总觉得他头上哪里有些歪，手里握着佩刀，一手拿着马鞭，蠢蠢欲动。佛爷鼻子里冷哼一声，冷笑道：“这里是贾府，今儿似乎还有林姑娘来上祭吧？不知道北静王见了林姑娘是不是你这等样子？还是北静王的奴才要比林姑娘的家人尊贵些？”
林姑娘？那侍卫愣了一下，但听到林姑娘的家人，旋即冷笑道：“林姑娘没有家人，你少吓我。要说……嘿嘿，告诉你吧……要说家人，我们才算林姑娘家人呢。不过早晚而已。”
有些意思，佛爷没拦住北静王，却见到个悍奴，有些意思！佛爷也不恼，继续冷笑道：“笑话，林姑娘在宫里，和你们有什么干系？别撕下脸皮往林姑娘脚板底放，她步步生莲，没兴趣踩你。若是敢再挡着，一会儿叫你爬着回去，记住，到时候多一句话都不要说，也别跟我求情，也别向别的任何人求情。”说着就要往前走，心下着急，唯恐水溶为难黛玉。
谁知这侍卫见佛爷发狠，是有些威势，却仗着自己是王府侍卫，竟横下心来就是要拦着，招手将附近几个侍卫都叫过来，拦在佛爷跟前，恐吓道：“若是敢再上前一步，惊了王爷大驾，立刻拿下，送交官府。”
“好厉害的家奴，别说我不想动粗，你们几个也不是我对手；只怕没机会了，若是还想留着一条小命，就赶紧进去告诉水溶，说我来了；要不然赶紧滚……”佛爷心里急，来了气，大喝一声，如雷贯耳，将几个悍奴吓得瑟瑟发抖。
内中一个听着口气不对，而且这人气度不凡，赶紧溜去传话。刚才那个侍卫腿颤了一下，似乎自从他长大当了侍卫，就没有吃过这等亏，还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对方越是厉害，就越是像“图谋不轨”，“护主心切”，就更要拦着他。那副大无畏的英雄气概，还真让人钦佩，佛爷无奈的直摇头，心下替水溶可惜，且看他一会儿怎么收场。
刚才那个还没跑到荣禧堂，里头似乎已经听得外面骚乱，北静王府的长史忙过来看看情形。一见佛爷，也不认识，而且看他模样儿，到这里来无品无级，看着就不入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浪荡汉，吊着声音道：“你，想做什么？”
佛爷更是好笑，今儿这唱的哪一出啊？来了个这么威风的北静王，非要将他拦在外面，呵，一会儿非要收拾收拾这些恶奴不可，看你前倨后恭吧。心下是这么想，脸上却清淡如风，冷笑道：“你是谁，也配和我说话？就凭你们这等模样儿，一会儿别怪我心狠。”
哟呵，长史还不干了，什么刁民，敢跟堂堂王府长史这么说话？话说，这天下爵位，除了亲王就是郡王，郡王府的长史，虽然不授职，那也是相当于从三品朝官，寻常他一个人来这里贾赦贾政等都得笑脸相迎的，这会儿跑出个什么阿猫阿狗来乱喊乱叫，还嫌他不够格，长史一听就来气，冷笑道：“果然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来人，将他拿了送到京兆府去，就说冲撞了北静王爷，我老刁让送去的。”
第195节 第195章
“老刁”？也就老到今儿了，佛爷这下更是好笑，见过横的，没见过这么横的，自始至终也没人问一句他是谁，他都抬出黛玉来了，也不问问，就这么耍横，好啊，看来他还是太闲了，应该将北静王府顺便管管，清理清理。抬头瞧见两个小太监，正往里抬东西，佛爷叫道：“九儿，去告诉戴公公一声，说我被北静王的长史和家奴拦在这里，不让进去，让他自己去复旨吧，死活都别来找我说情，我先回去了。”
九儿是戴德身旁小太监，闻言忙停了脚步，见是佛爷，嬉皮笑脸道：“爷说笑，谁敢拦着爷！这话我不去说，免得一会儿公公打我屁股。”转眼一瞧，似乎已经明白，又瞧见佛爷眼里的意思，忙又笑嘻嘻的跟了一句，“想是这位长官想和爷交好，爷误会了。爷，我先进去，公公等着服侍林姑娘吃点心呢。爷饶了我，我耽搁不起。”说着话脚下却不敢动，似乎等着佛爷发话，这一口一个“爷”，叫的格外亲切。
佛爷心里暗笑一下，好个伶俐的小子，很该讨去服侍黛玉，免得那些笨头笨脑的她不喜欢。刁长史听了就不自在了，老大不自在，戴德是什么人？大明宫掌宫内相，北静王见了还得客客气气的奉承着，戴德身边的小太监，没佛爷的话宁愿得罪戴德也不敢乱动，这……好家伙，今儿是小鬼撞见阎王爷、孙猴子遇上如来佛了。一头细汗，不知所措。
“你去吧，我回去了，别跟我矫情，话没传到回头一样打你屁股。”佛爷一脸平静，话不软不硬，听的人却发寒；说着话就准备转身往外走。
这下倒好，刁长史和几个还没明白过来的侍卫依旧没明白，九儿却不敢大意，知道被迁怒了，少不得还是他当凿，被人打两下出气。忙放下东西，过来跪在佛爷跟前求道：“爷饶命，我传话去，爷也等等，要不然小的脑袋只怕也保不住，爷向来慈悲为怀，就饶了小的吧。”心下暗恨，将北静王上下都恨了个遍，要不然他早都回宫去了，哪里还用受这气。
佛爷心下又是一赞，想想既然已经做了恶人，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冷哼道：“这就奇怪了，你是公公的人，求我做什么？我是慈悲，可好人被人欺，好马被人骑，你不知道吗？若是冲撞了北静王的大驾，你替我去京兆府坐牢呀？”
见佛爷已经放话，九儿接道：“爷说笑，京兆府哪里来这么大面子，给他十个胆也不敢来请爷，更别说是京兆府的大牢。爷饶了我，要不然小的两头……”九儿指指里头，指指自己，陪笑道，“爷，姑娘脾气刁钻，一会儿恼了，小的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赔，也不用去京兆府，直接自己撞柱子去得了。”
旁边那个小太监也有些眼色，也过来跪下道：“爷，大概是误会，请爷移驾，公公还等着服侍林姑娘点心，误了事儿爷不怕，我们可吃罪不起。”
见一旁的刁长史似乎回过神来，面子上却还是下不来，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佛爷抢先一句道：“移驾？你说移驾就移驾，惊驾你负责呀？你比刁长史还体面，说话管用？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也敢乱求情。爷是你能求得动的吗？”
九儿看出点儿佛爷的意思，忙一脸可怜的冷笑道：“惊驾？爷见太上皇也不止一次了，怎么就没听说过惊驾？这里长公主大驾在，刚才都没惊驾，这会儿怎么又说惊驾了？小的是戴公公的奴才，不是北静王府的奴才，不知道北静王府的规矩。小的也知道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