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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要紧，一会儿姑娘过去了再摆不迟。他们一会儿也忙不完。”齐文乖乖一笑，一口白牙，衬着阳光，让人不由得心动。
黛玉想了一下，一定是这小厮又有什么好主意，不过这会儿先不管这个，想了想，声色一变，极其正经的问道：“齐文，你可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又开小差偷懒了？”
“姑娘……”齐文没明白，有些担心，问道，“姑娘……我……”
佛爷已经察觉黛玉的意思，也不开口，任由她问下去，且看能问出什么来。倒是她这么惊吓齐文，让他觉得心有不忍，可又不敢打岔，唯恐黛玉恼他。左右想一遍，只觉得好笑。却也只能不动声色，忍笑看着。
“恩，没有矢口否认，也不算刁钻，先饶了你。”黛玉依旧一本正经，话锋一转，问道，“那花秋千你什么时候做的？昨儿当班跑我那里去，后来又打架，又跑到这里来搞这滑头，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说不清楚，可别怪我难说话。”
“姑娘……我……”齐文手足无措，这可从何说起？他……当班的事儿，不是找人代班了吗？还有打架，陈公公已经说过饶了他们，怎么还没完？至于秋千这事儿，那不是……“姑娘，我……一早爷和姑娘在诵经，我左右闲着无事，就来了，也不曾耽误工夫……姑娘饶了我，我不过是想着，昨儿那样许多人都过不来，有些可惜。因此想了个法子。姑娘，我没想要怎么样，只是觉得姑娘和四姑娘……”
“这事儿怎么和四妹妹又扯上了？难道做个秋千还是为她？打架呢，也是为她？你稀里糊涂的连她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就这么大动干戈，将来岂不要为她杀人放火？说！”黛玉不知道从哪来想来的话，声色俱厉，也不知道气什么。
“好姑娘，”齐文受了惊吓，忙求饶道，“好姑娘，我……不敢。”想想还是解释清楚的好，否则黛玉真该恼了，相比之下，他首先还是喜欢黛玉高高兴兴，否则老天都该下雨或者天雷打他，委屈的停了下，道，“我是觉得四姑娘一个人，有些孤单，和我刚到宫里的时候差不多。后来穗儿来了，没过多久就开始照顾我，我也不那么难过了。因此才想着多照顾四姑娘一些，并没有别的意思。而且姑娘就像神仙，我不过偶然想起来，才偷空出来的……”
看齐文低着头一脸担忧，黛玉抿着嘴儿偷笑，轻轻捏了佛爷一下，接着道：“你蒙我呢。做个秋千那么大的事儿，你一个人能做得了？听说你是齐老将军之后，别是有什么特别的法子吧？这会儿也没别人，既然你说得诚恳，如果能让我相信，姑且饶了你也罢。”
齐文这才脸色亮起来，看了看黛玉，眼睛闪亮，似乎格外高兴，眼光闪烁，红着脸道：“我就知道别人猜不着，姑娘一定能看出来。好姑娘，我说了可别告诉别人。”
“恩，还会讨价还价呢。”黛玉故意吊着口气，又极是期待，忙放下口气道，“你说吧，若是我听着有理，照顾你就是。”
“多谢姑娘。”齐文小心避开旁边一大丛蓝色的花儿，憨憨的笑道，“昨儿从这里出去，看陈公公他们都过不来，看不到这么好的美景；而且姑娘又没人服侍，我就想着法子。后来想起兵法里有度绝壁的法子，就是做个大篮子。姑娘坐篮子当然不好看……后来看到四姑娘，不知道怎么地就想起小姑娘在家荡秋千……”没人说他齐文自己红了脸，又忙低头接着道，“姑娘说过想知道这谷能绕到哪里，也不知道花儿开到哪里。回去后刚巧遇见个乡民下山回家，我就去问他了。那乡民很好客，还请我吃点心……”
“就是咱们院子附近的乡民吗？你有没有送他们什么？”黛玉忽然心头一动，忙插话道。
“是，我……”齐文红着脸，低声道，“他们家境不是很好，我刚巧身上带了些碎银子，就随便给了些。乡民说这是个仙谷，寻常没人能进来。就算偶尔有人闯进来，不是掉到烂泥潭里，就是被东西咬了，总之后来来的人更少。我想着一定是姑娘和爷是贵人，我们才能进来。后来想了半晚上，我溜出来骑马过来看了一下，后面真有个台子。又把四处看了，想好办法，今儿一早过来做的秋千。”想想好像又露馅了，忙求饶道，“姑娘，后半夜不是我的班。”
“就算不是你的班，咱们一块出来也得讲个规矩，你半夜……”黛玉倒吸一口气，对于眼前这个为了一件事情这么上心的大孩子，实在有些无语，又不忍心责怪他，叹了一口气，道，“半夜出去很不安全知不知道？若是有个什么事儿怎么办？值得吗？”
第226节 第226章
“姑娘……”齐文迟疑了一下，又嘿嘿笑道，“好姑娘，别的我不知道，但姑娘心性非比常人，自然该明白。我虽然只是纸上谈兵多年，但那些基本的讲究还是知道的。这路已经走过两趟，而且昨儿在这里还呆了那么久，大致的情形我已经知道，不会有事儿的。若是遇到生的地方，我下次不敢乱跑便是。”
“算了！”黛玉点点头，她是已经猜到许多，忽然觉得齐文着实可爱，不忍再吓他，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你一个人来这里，若是遇到事儿怎么办？你有什么好法子吗？那秋千你一个人又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有，你背上背着什么？”
只要黛玉不恼，齐文笑道：“姑娘聪慧异常，我也不敢说虚的。我身上除了佩刀，还有短剑……”说着撩开袍子，从腿上掏出一柄宝剑，长约一尺十寸，二指宽，剑柄上龙盘螭护，宝珠闪亮，一看就非凡品。齐文将剑交给佛爷看，一边儿道，“这原是我祖传的护身宝剑，先祖归顺的时候为表心意，忍痛贡上了。后来……太上皇看我入眼，把我带入宫。当时家父还不大愿意，不想和宫里沾上关系，后来太上皇给我这个，家父看着果真有意，只得作罢。”
佛爷见过许多利器名剑，自己也有随身宝器，但像这等宝剑，着实少见，轻轻拔出来，剑锋极薄，犹如竹纸，趁着阳光，仿佛一线水流，隐隐流动。黛玉眼前也是一亮，但到底不懂，抬头看着佛爷。佛爷忙将剑收好还给齐文，赞道：“果真是好剑！好好收着吧。有这个随身，只怕寻常东西也伤不了你。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夜里出来，有时候未必怕东西，而是怕意外。”想了想，对这呆头小子忽然有些陌生的感觉，似乎看不透。
黛玉看着他极其小心的样子，也笑道：“正是如此，日后很不该为了好玩费这么大心思，若是我知道了一定交给公公重罚。对了，那秋千是你一个人做的吗？你带着剑，那剑术也一定很好了？听说你和穗儿不相上下，不会是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吧？”
齐文小心收好剑，憨憨的笑道：“那秋千容易的很，顺着一根藤爬上去，一会儿就到上面，然后再那么几下……”看看前面快到聚仙台，挠挠头，顺手折了几支花，一边儿递给黛玉一边儿笑道，“就是那些花有些难弄。谷底似乎有暗流，也有可能是沼泽，一人高的树枝插下去都不着底。那些大大的花儿够不着，就只好放弃了。如果再给我些时间，一定设法给姑娘摘来。姑娘，你看那底下那个，碗口大的白花，像不像牡丹？”
见齐文将那么大的事情说得如此轻描淡写，黛玉和佛爷都有些震动，至于他如此爱花，想来是真的，也不多想，忙顺着他手指瞧过去。下面一大片洁白的鲜花，花型巨大，花瓣层层叠叠，说是牡丹，也未尝不像芙蓉；可真要仔细看，似乎比这些花都美，一种莫名的灵动，飘来阵阵芳香。令人心神迷醉。难道这里真的有仙？
黛玉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这花还是不如齐文神，脑子一转，笑道：“齐文，别给我打哈哈，你既然深通此理，自然也该懂古剑法。一会儿给我们舞剑，如何？”且看齐文如何应对……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
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洞昏王室。
梨园弟子散如烟，女乐馀姿映寒日。
金粟堆南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萧瑟。
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
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三人往聚仙台而来，黛玉忽然想起剑舞来，望着眼前看似憨厚，其实胸中自有丘壑的齐文，便要他舞剑赎罪。谁知才出口，佛爷便摇头晃脑，念了这么一首诗来。
齐文忙摇头无辜的道：“公孙大娘的剑器舞，天下谁敢比。姑娘别笑话我。”
黛玉看了他一眼，安慰道：“你既然知道我，就该知道我从不强人所难。只是今日话既然到此，你不如就舞一回，我们开开眼界便罢。至于十八般兵器，也不勉强你。至于好不好，岂不闻：‘少年上人号怀素，草书天下称独步。墨池飞出北溟鱼，笔锋杀尽中山兔。王逸少，张伯英，古来几许浪得名。张颠老死不足数，我师此义不师古。古来万事贵天生，何必要公孙大娘浑脱舞。’不管你是老实，还是内敛，总之是天生英才，又是咱们几个看，怕什么？”
“姑娘也好记性，不过‘墨池飞出北溟鱼，笔锋杀尽中山兔’是什么意思？”佛爷见黛玉似乎都被齐文迷住了，赶紧打岔。刚才拎着她的手，也改抱起来。
黛玉打着他，笑嗔道：“你又捣什么乱。舞剑未必要公孙大娘那样的，古来就有吃酒时舞剑助兴的习惯。就只许你一目十行，死背那些诗；不许我过目不忘，引用几句？怀素草书天下一绝，至今无人能望其项背，你就安静的欣赏，别打岔。”说着又看着齐文，笑道，“你既然名为‘文’，文理想来也是精通的，我倒是想领教领教。”
齐文忙摇头道：“姑娘别取笑我。若是说起来，也不过是粗通文墨，算不得精通。更何况姑娘聪慧灵秀，才高八斗。在姑娘跟前论诗书，无异于班门弄斧，姑娘还是饶了我吧。”一脸的可怜样儿，看得人还真心疼。
黛玉摇头笑道：“我也没你夸的那么好，听你口气也绝不是粗通，不过眼下姑且不论。一会儿只将你拿手的剑舞耍几套来，若是我看着还可以，众人又喜欢，自然重重有赏。若是勉强合意，就既往不咎，功过相抵，怎么样？”捧着手里的花，黛玉忽然觉得眼前的男孩很让人喜欢，做什么事情都这么随意，却另有一段心思在里头，让人心动。
“好姑娘……”齐文还想耍赖，跳起来从头顶树上折下一枝白花来，正是昨日见的瓣如指甲翻飞似雪的花儿，刚靠近身前，就有一股浓郁的香味儿，扑鼻而来。见黛玉喜欢，齐文献宝道：“这个俗称仙女花，飞起来的时候像仙女儿，我看是送给仙女儿一样的姑娘的。姑娘若是喜欢，回头我弄一株回去给姑娘种在竹殿里，如何？”
实在看不下去佛爷一脸愠色，黛玉忙拦住他话头，笑道：“竹殿又非我久居之地。倒是四妹妹，你这么惦记她，将来准备怎么样呢？”
这个……齐文似乎有些意外，停在前头转过来疑惑的看着黛玉，半天才摇头道，“将来只要她好就行，我可没想那么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