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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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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微一笑,丹凤眼射出凌厉的目光:“公主谬夸了,全赖陛下洪福庇佑。”
    我淡淡地提醒她:“不过如此盛装,小心这掖庭狱中灰败之气沾染娘娘,弄脏娘娘的衣裙。”她一转眸打量了一下这间囚室,并不回答。
    我目光移向她身边端着金盘的内监,心中已是了然,回过头仍专心绣我的额带:“娘娘稍候,我把这只大鹏的右翅绣完。”
    她轻声对提灯笼的宫女吩咐说:“你们到外面等本宫。”宫女应声退去。柳皇后缓缓走近我身边,耳边都是她衣料摩擦的悉悉簌簌之声和环佩珠钗碰撞的叮咚之声,搅乱我的心绪。
    “是给裴青绣的罢?”她的语气颇为温和,仿佛我们正在宫墙里闲话家常。
    我细细把最后几针绣好。灯光下,金色的大鹏展翅,呼之欲出,似要挣脱牢笼飞向远方。想象他戴上这额带英姿勃发的样子,我不由有了一丝安慰之感。
    柳皇后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我:“还有什么话带给你父皇?”
    我默思片刻,淡然一笑:“请善待景昊。”
    她极有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别无他言了么?”
    我抬头看她:“还有何言。痛哭流涕,抱着你的腿苦苦求饶吗?诅咒发誓,巴着牢门拼命叫喊吗?可惜,你看不到一出好戏,我做不来这些。更何况,我今日所言,父皇一个字也不会听见。”
    她牵动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真是可惜啊,那日在大殿上,本宫险些被你扳倒。不过和本宫斗法,还是太稚嫩了。你不但没能如愿,还搭上了自己,更使本宫看清了后宫所有的敌人。”
    我咬紧牙齿,手在袖中蜷成了一个拳头:“我只后悔,本该真的给你一杯毒酒。”
    她抚弄着耳环上长长的黄金流苏,突然暴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是啊,若不是我事先服下少量砒霜,怎能有这样好的效果?”
    我厌恶地抬眼看着她的满头珠翠:“你那天本就打算要致我于死地!所以我敬酒给你,你故意一饮而尽。”
    她斜眼看我:“是啊,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本宫却早已知道,你会选在册封这一天向我发难!”
    我恨声道:“那身孕……也是假的罢!”
    她点头:“真是聪明!本宫已36岁,早就不能怀娠。”又得意一笑:“不过,现在你父皇认定了是你的毒酒使我再不能生育。”
    我狠狠地瞪着她。她凝视我的眼,有一刹那失神:“你长得,真像你的母亲!”
    她接着说:“其实,我本不想要你死。”我转头不信。她转身望着囚室小小的窗。窗外,一勾残月当空。
    “你母亲和我,差不多时候入宫。我入宫为贵人。而她因为出身低微,只封了更衣。我们几乎一同怀孕,又一同生了女儿。那时,我在生产时伤了身体,再不能怀胎。而她太幸运,竟然生下景昊。你父皇大喜,不顾朝中反对,将她封为皇后,将景昊立为太子。当年,她是何等风光啊!”
    “所以,你恨毒了她!”我切齿道。
    她却微微摇头,流苏上的红宝石来回摆晃,划出一道眩目的光泽:“她的错,错在不该为自己的父亲封侯觅相,不该使自己的兄弟掌握兵权,更不该和裴相一家相从过密,还结下亲家。你父皇能容忍程氏一族如此气焰滔天?”
    我怒道:“但若没有你推波助澜,搬弄是非,父皇又怎么会丝毫不念夫妻之谊,父女之情!”
    她凤目一转:“我只不过顺水推舟罢了!若他对你母亲果真情深不变,谁可撼动?”
    我的心像被利刃剜过,五脏都抽成一团:“但是,景昊他没有罪!”
    柳皇后理了理衣袖,似不相干地说了一句:“我的背后,站着整个柳氏家族。”
    我惨痛道:“所以,为了柳氏家族,你也一定要景昊死!”
    她不回答。一阵死一般的沉默后,她望向我说:“其实你,原不必牵扯进来。可你,偏偏要与我作对!”
    我冷笑起身:“从你害死我母后那一日起,从你设计害景昊那一日起,我与你,已是不共戴天!今日一死,我并不后悔,只是深恨没有与你同归于尽。”我回眸凝视那托盘上的玉壶:“这是父皇赐我的毒酒罢。”
    “是。”她走过去取下酒壶,斟满一杯,嫣红的酒液如鲜血一般,有一两滴飞溅出来,落在桌面上,触目惊心地红,“你敢不敢饮下呢?”
    我走到窗前,面对着父皇寝宫的方向,跪下,深深地磕了三个头。转身,捧起酒杯,逼视柳皇后:“若你伤害景昊,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你终日不安。”
    她嘴边始终含了一缕奇异的笑:“你放心去吧,这条额带,我会替你转交裴青。可惜他不能来送你一程。”
    听到裴青的名字,我手里的酒杯猛烈地抖动了一下,一些酒液溅在我的胸口:“你把他怎么样了?”
    她摇摇头:“你放心,还不到与裴相为敌的时候。你的小情人太过莽撞,竟想要冲进掖庭狱救你,已被他父亲关起来了。”
    我深深地留恋,留恋那个开满梨花的春天。这留恋几乎使我软弱,使我失去把酒杯放到唇边的勇气。一行泪顺着我的面颊流下,流进酒杯中。一仰头,我把和着泪的酒全都倒进了喉咙。
第九章 出塞(中)

        她却狂笑起来:“这种毒叫做牵肠散。今日服下,不会有事。太医也绝查不出来。但是它会留在你五脏六腑之内,慢慢发作,也许一年,也许更久,你的身体会一点一点地,被它灼毒,蚀穿……”
    我绝望地将酒杯向她掷去:“为何不给我一个痛快?”
    她敏捷地避过,让酒杯在地上砸得粉碎,却笑得更深:“你那日并非全然无功。给你一个痛快,让你父皇更疑我?不,本宫没有那么傻。”她偏过头,脸上现出恶毒的神色:“况且,你还有用……”
    我恨得咬紧了牙,手指紧攥,长长的指甲划得掌心生疼。“殿下!”我转头一看,是册命使裴冕。虽然长得并不像,但能常看见裴青的兄长,还是有一份亲切。
    “明日就要骑骆驼入大漠了,殿下的身子……”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我消瘦的下巴。
    我摇摇头:“不妨。”
    “殿下可愿与小臣一同走走?”
    坐了一天的车,确实很想活动活动,我调整心情,走到他身边。
    我们边走边看,夕阳很快消逝。它急速坠入沉沉的黑暗,天空顿时失去了全部色彩,一片宁静沉寂。当飒飒的和风徐徐托起永恒的古老的那轮弯月时,在这日与暮的交替中,连日所见都在我眼前闪过:阳关、古道、天涯路、大漠、落日、戈壁滩……禁不住低吟道:“天涯路望不尽悲欢离合,关山远阻隔伊人何方?”
    裴冕缓缓行在我身侧,轻声说:“我看公主近日的心境,似已走入迷途。”
    我被他说中心思,转首看他。他微一笑,如清凉的风:“其实冕应该谢公主对我裴氏一族的活命之恩。”
    我诧异道:“活命之恩?”
    他庄重对我一拜:“那一夜臣弟裴青擅闯公主营帐,幸公主重大义而弃儿女私情,否则……”
    我大惊,不由退后一步,好一会儿才勉强压抑住乱跳的心:“你……都知道?”
    他微颔首:“青是极重情义之人,又年轻冲动。前番公主被拘,他已差点犯下大罪,幸父亲将他锁住。此次殿下和番,我料定他必来。”
    似一阵狂风暴雨席卷我的心头。幸好我那日未肯与青同走。即便我们想走,也是天罗地网,无处可逃。我勉强一笑:“既然你知道,为何那一日不阻止他入帐?万一我真与他一同铤而走险……”
    他诚恳道:“一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深知青与公主的深情厚意,虽知他错,却不忍心阻止。这二则么,只有公主你亲口断绝他的心思,否则他绝不会罢休,说不定会一路追到回纥,闯下更大的祸事。”
    我的眼里蓄满了泪。我怎么能跟他走呢?我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活着?那一日我的誓言“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不过是一种苍凉的安慰。也许,我能做的,只是在剩下的日子里,静静地思念他。
    家国事大,死且无恨。昭君、文成、金城、太和……我走过的不过是和她们一样的道路,体验的,也不过是和她们一样的心情。
    走出掖庭狱的第三天,我就被安排会见回纥使节。使团人数颇多,为首的却是一个年轻人。宫女一番歌舞之后,当我盛装从珠帘后缓步走出时,他上下打量着我,显得极为惊讶,也颇为失态。我忙以扇半遮面。他用回纥语说了一番话。旁边的内官向我解释:“他说,前日观公主画像,已觉美艳不可方物。今日一见,才知道画工该杀。”
    “为何?”我低声问。
    “因为他根本没有把公主的神韵和妙处画出来。”回答我的却是那年轻人。我吃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说汉话。
    这人剑眉入鬓,双瞳似漆,相貌颇为英挺。然而他的眼神,却毫无顾忌地端详着我,先在我的脸上兜了个圈,然后,又慢慢地移向我锦茜红明花抹胸上露出的雪白的脖颈,再向下凝视我胸前微微的隆起。他这种占有者般的眼神我觉得很难堪,耳根发热,无意识地伸手拢了拢胸前衣襟。他却爽朗大笑。
    旁边有内官偷偷附耳告诉我:“这是登里可汗的第三子英义。”
    登里可汗就是我未来的夫婿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恐惧地问裴冕:“我听说,回纥的习俗,父死子承其妻,可是当真?”
    他一时不言,似乎在斟酌着字眼,最后说:“公主放心,登里可汗年纪虽大,身体却很康健,是长寿之相。”
    他的话显然没有能够安慰我。望着我失神的双眼,他又幽幽道:“唐肃宗时,宁国公主下降毗伽阙可汗,一年后可汗死,公主无有生育。虽依回纥法,割面大哭,到底得返回故乡。其实公主也知道,家母早年也曾在西域多年,如今回到大周,还生育了青弟。公主吉人天象,将来可重回故土未可知。”
    裴青的母亲林夫人不仅貌美,还是名动长安的才女,也是我的恩师和未来的婆母。因她与我母后交好,母后倾慕她的才名,令她以丞相夫人之尊出入宫廷,教习我诗、词、歌、舞与琴艺。母后不在的几年,我更把她当作了自己的母亲。不过,她却不是裴冕的母亲。裴冕是裴丞相第一位王夫人所生。林夫人十多岁时曾被契丹人掳去,二十五岁才被赎回,嫁与当时还是吏部侍郎的裴丞相为妾,第二年生下裴青。几年后裴丞相原配王夫人病死,林夫人才被扶正。不过这段往事,外人几乎不知道。夫人自己,也很不愿提起。但她教授我的乐舞之中,却有不少西域之音。尤其一曲《胡笳十八拍》,委婉悲伤,撕裂肝肠。每每弹奏此曲,夫人无不凝视远方,泪流满面。
    “裴大人,”我郑重地托付他,“我是大周之人。将来若我死在回纥,别忘记把我的尸骨带回故乡。”
    裴冕微皱眉:“公主何出此言?你看!”他向着左前方一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了一株高大的树木,在银白色月光的照拂下傲然挺立。
    他告诉我:“这是胡杨,是沙漠的守护神。它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年不朽。”
    这是怎样的树,有着这样不死的灵魂和不屈的生命?我带着感动和敬畏之心看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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