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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暗河 (心理罪之暗河)-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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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四周都是警笛的呼啸和手电的光芒,该往哪里逃?

很快,两个人的枪都打空了。身后的警察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追赶的速度加快。金永裕用力把空仓挂机的枪朝他们扔过去,却只能稍稍拖住他们的脚步。又狂奔出几百米,金永裕感到双腿越来越沉,嗓子眼发甜,眼前直冒金星。

投降,还是索性拼了?

还没等他考虑清楚,前方几米处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昏暗的月光下,那人头戴兜帽,两腿跨立,双手平端……

金永裕看清了他手里的枪,却来不及停下脚步,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这下完了。

“砰”、“砰”两声枪响过后,金永裕惊讶地发现,并没有子弹贯穿自己的身体。相反,身后的警察则紧张地各自寻找隐蔽处。

“怎么才来?这边。”黑暗中,那个人指向一条小巷,被白纱布包裹严实的右手分外刺眼。

老板派人来了。金永裕的心一宽,扭身跑进巷子里。

那个手下也要跟着逃命,却被白纱布手里的枪顶住了脑门。他正在大感疑惑,对方已经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身后那些警察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来,他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刚跑出几步,就被几双手按倒在地上。挣扎间,他扭头望向那条小巷,白纱布和金永裕已经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中。

天降救兵,金永裕仿佛又增添了几分力气。然而沿着小巷一路狂奔到底,金永裕脸上的表情却由狂喜变为愕然。

眼前是一面光秃秃的墙壁。死路。

正在疑惑间,白纱布从身后不声不响地跑过来,拉开旁边的一扇木门,摆头示意他进去。金永裕来不及多想,急忙闪身躲了进去。

这是一间废弃的平房,到处是杂乱的破旧家具。白纱布挪开墙角的一个破衣柜,地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白纱布指指那个大洞。金永裕咬咬牙,跳了进去。

一跳进洞里,金永裕立刻明白了,这是建国初期分布于城市地下的防空洞。虽然狭窄,一个人通过还是绰绰有余。跟着跳下来的白纱布打开一把手电筒,推推他的背,示意他向前走。金永裕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依此行事。

向前走了十几分钟,白纱布忽然拽住金永裕的衣角,同时把手电筒向上方照了照。金永裕抬起头,看见一架铁梯通往头顶上方的地面,隐约还有月光倾泻下来。

金永裕想看看对方的长相,转头的瞬间,却立刻感到眼前一片漆黑。白纱布关掉了电筒。

他只得说声谢谢,抬脚上了铁梯,刚爬到顶端,头顶的铸铁井盖就咣当一声打开了。

几束光柱同时投射到他脸上,金永裕立刻感到头晕目眩。

随即,几只手把他拽出洞口,他还没醒过神来,眼前的强光就消失了。金永裕被从头到脚罩进一条麻袋里。

陆大江西装笔挺,皮鞋铮亮,却依旧掩饰不住满脸的粗俗与无知。他抬头看看C市商业银行一尘不染的玻璃门,清清嗓子,捋捋头发,动作僵硬地走了进去。

营业厅里人头攒动。今天是发退休金的日子,每个窗口前都排满了一脸安详的老头和老太太。陆大江捏着银行卡,挤在人群里无所适从。

银行的保安员疑惑地打量着他,上前问道:“先生,请问你要办什么业务?”

陆大江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取……取钱。”

“取多少?”

“五十万。”这个数字让陆大江有了些许自信,腰板也挺直了。

“请问您预约了么?”

“嗯?”陆大江想了想,“哦,约了。”

保安员把陆大江径直带到VIP窗口。陆大江把银行卡递进去,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办完这件事,先去吃一顿呢,还是找个妞来玩玩?

VIP窗口的出纳员却打断了他的幻想:“对不起先生,您这张卡里只有十元钱。”

“你说什么?”陆大江脸上的痴笑仍在,眼睛却瞪大了,“不可能——你再看看!”

出纳员又试了一次,答复的声音礼貌却冷漠,结果也一样,卡里只有十元钱。

陆大江彻底蒙了,晕头转向地走出银行。他站在街头愣了半天,直到被一个行人撞了一下,才醒悟过来,急忙钻进一个电话亭给陆天长打电话。

陆天长同样吃惊不小,气急败坏地挂断陆大江的电话后,转头就想找梁四海兴师问罪。按下几个数字后,手却停下来。

梁四海这么做,摆明了是翻脸加羞辱。他敢这么猖狂,想必是有猖狂的理由。

在搞清楚这个理由之前,还不能轻举妄动。

被弄糊涂的,不止他一个。

C市公安局在当晚的行动之后,立刻封锁消息,开始内部彻查。虽然行动有所斩获,抓捕两人,击毙一人,但金永裕成功脱逃。'。 '警方怀疑有人事先将行动部署泄露给对方,导致彭忠才等人闻风出逃,金永裕还被半路截走。

也就是说,警方内部出了内鬼。

正在高层绞尽脑汁想查出内鬼的身份时,真正的内鬼却更加疑惑。

肖望最初也以为是梁四海的人截走了金永裕。他和梁四海秘密接触后,才知道对方只通知金永裕等人出逃,根本没来得及派人去接应。梁四海大为吃惊之余,感到极度紧张。这个半路杀出的人显然不是出于什么善意。

他一边要求肖望尽快查清那个人的身份,一边静观其变。

肖望亲自参与了对那两个喽啰的讯问。根据其中一人的口供,半路截走金永裕的人是个男性,中等身材,头戴兜帽,看不清脸,最明显的特征是用左手开枪,右手完全被白纱布包裹住。

而且,他似乎和金永裕事先有约——因为他只带走了金永裕。

肖望把上述信息反馈给梁四海:梁四海不动声色地“唔”了一声,让肖望继续留意事态的发展。

他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因为把金永裕截走的人,是陆大春。

毫无疑问,是陆天长策划了这件事。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肯定都对自己不利。

五十万都不能满足他们,还在警察眼皮底下截走了金永裕,看来,当初真小瞧了这些乡下人。

知道金永裕藏身处的不过寥寥几人,陆天长能找到他,答案只有一个。金永裕已经和陆天长结成了联盟。那么,金永裕对陆天长而言,有什么价值呢?

梁四海忽然发现,所有尚存的手下中,金永裕跟自己最久,也对自己的情况掌握最多。

他感到了极大的恐慌。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慌。

门又响了。

陆天长已经懒得动弹,挥手示意一直在喂陆大春喝粥的陆海燕去开门。陆海燕一言不发地放下碗,走到院子里。

随即就听到一阵心不在焉的寒暄,无外乎是“在家呢?”“海燕好点没有”“脸上的伤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之类的话。

来者是村西头的陆聚宝家媳妇,按照辈分,陆天长还得叫她一声二嫂。所以当这个二嫂满脸堆笑地走进来时,陆天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招呼她坐下。

二嫂先是感慨一下“今年冬天咋这么冷”,然后又说“屋里挺暖和啊”。最后说“来看看大春大侄子”。

陆天长垂着眼皮,随口敷衍几句。二嫂的目的和前几个探视者一样。他唯一的儿子那只完全残废的手,只是个幌子而已。

果真,东拉西扯一阵之后,二嫂把话头引向正题。

“村长,昨天是发东西的日子,咋还没动静呢?”二嫂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你也知道,你二哥每天都得喝点,现在还非好酒不喝了,这一断,天天在家闹人呢。”

陆天长已经有点不耐烦,板着脸说道:“这段日子生意不好,让二哥忍几天吧,没准以后又得靠种地过日子呢,别养那么多富贵毛病。”

“那可不行!”二嫂一下子急了,“都自在这么多年了,哪个还拿得起锄头啊?再说,你当初让咱们待在山里过好日子,咱们也听你话了。不能说断就断啊——谁也不能答应!”

“这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事儿!”陆天长忍住气,“人家不干了,我有什么办法?”

“谁断咱的活路,咱就跟他干啊!”二嫂一拍大腿,“反正,你当村长的,必须得给咱们一个交代。好日子过惯了,让俺再去地里刨食吃,俺可不干。”

“行行行。”陆天长彻底失去了耐心,下了逐客令,“我想想办法。”

“嗯。”二嫂也不客气,“发东西的时候,就别让我大侄子挨家送了,让他好好养伤,我自己来取就行——别忘了你二哥要的酒。”

说罢,二嫂就拍拍屁股走了。陆天长听着院子里的铁门咣当一声关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扭头看看一直躺着的陆大春,心里的烦躁感再起。

自从陆大春的手废掉以后,他就一直是这副模样。除了要求陆天长不要难为陆海燕之外,几乎不跟父亲说话。偶尔起床活动,也是用左手捏捏筷子,握握菜刀,大多数结果是:砸烂所有他能用左手拿起的东西。

那个健壮、充满活力,甚至有些粗野的儿子,现在成了这副样子。

这一切,都是那个梁老板造成的。

而他,不仅用一张只有十元钱的银行卡羞辱了自己,还要让全村人回到过去的苦日子里。

梁四海,你到底凭什么这么做?

般若寺。

梁四海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虔诚跪拜。似乎每多跪伏在地一次,佛祖就会多庇佑他一分。他把自己想象得无限地小,小到可以逃避一切惩罚;他把面前的佛像想象得无限地大,大到可以遮挡一切罪恶。

拜完,梁四海合掌起身,心中的烦恼丝毫没有消除。执钟僧人不识趣地又重重敲了一下,那嗡嗡的钟声听起来不再像是嘉许,反而像无数根细密的钢针一样,嗖嗖地钻入他的脑袋。

后堂传来一阵布鞋底与青砖地面摩擦的沙沙声,静能主持捻着一串佛珠,缓步走了出来。

梁四海急忙躬身合十,“大师。”

静能主持微笑着还礼,“梁施主,好久不见了。”

“是啊,俗务缠身。”梁四海朝站在一旁的手下努努嘴,手下立刻把手里一直拎着的黑色皮箱递给静能主持,“五十万元,算是对佛祖的一点心意。”

静能主持合十施礼,口念阿弥陀佛,随即唤来一名弟子,把皮箱拿进后堂。然后,他转头端详着梁四海,微笑着说:“梁施主面色倦怠,心神不宁,似乎有烦恼?”

“大师明鉴。”梁四海苦笑一下,“最近在生意上遇到点麻烦,和合作伙伴有一些龃龉。不知大师可否为我指点迷津?”

静能主持呵呵地笑起来,“贫僧不会相面解签,但是有几句话,倒想说与梁施主听听。”

梁四海再次躬身合十,急切地说:“大师请讲。”

“《法华经》上说,三界统苦。也就是说,在六道轮回里,并没有真正的快乐。人生在世,就是报恩、报怨、讨债、还债这四种缘分,生生世世,无休无止。此一世,彼一世,缘分会越结越深,而且恩情会变成怨恨,怨恨却不会变成恩情;乐的事会变成苦,苦事永远不会变乐。所以,不要跟人结冤仇,也不必刻意结善缘。因为,善缘好过头,就会变成恶缘。能媚我者必能害我。所以,凡事要顺其自然,随缘不攀缘。佛法中所称‘广结法缘’就是这个道理。”

静能主持的语气和缓,梁四海却听得越发心凉,尤其是那句“能媚我者必能害我”。踌躇再三,梁四海又低声问道:“大师,那我该怎么办呢?”

静能主持把捻着佛珠的手举回胸前,笑道:“随缘不变,不变随缘。”

梁四海若有所思地走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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