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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的成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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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福尔摩斯先生?”她相当平静地说,但是我注意到,她把一只瘦长的手掩在心口上。“知道真情也不会比这样提心吊胆更糟糕,所以我求你坦率地对我说。”

福尔摩斯躬身温和地说道:“我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夫人。我来是想问您一个问题,还要提一个要求。”

公爵夫人跌坐在一张椅子上,拿起一把扇子,用激动明亮的眼睛盯着我的朋友的面孔。

“什么事呢?”

“只有在目前这种情况的压力下,像我这样一个陌生人提这样的问题才能得到原谅。”福尔摩斯说,“您与已故公爵结婚三十年,他在个人责任感方面是不是一个品行高尚的人?他的行为有没有与他的道德准则截然相反之处?我要求夫人坦率地答覆。”

“福尔摩斯先生,我们结婚以后这些年里,有过争吵和分歧,但就我所知,他从来没有堕落到进行卑鄙活动的地步,一次也没有,也从来没有降低过他在生活中为自己定下的标准。他有一种不肯妥协的荣誉感,他在政治方面的事业并不因此而更顺利。他的品质比他的地位更高贵。”

“您已经把我所要知道的东西全告诉我了。”福尔摩斯答道,“虽然我不沉湎于内心的感情,可我也不是那种认为‘爱情能使人对缺点视而不见’的人。稍微理智一些,结果就会正好相反,因为爱情一定会促使一方对另一方的品德特别了解。夫人,我们面对危机的局面,时间很紧,于我们不利。”福尔摩斯倾身向前,恳切地说,“我一定要看到这个据说是在瓦朗斯缔结的婚事的原始证件。”

公爵夫人高声说:“毫无希望,福尔摩斯先生!在没有满足她提出的无耻条件之前,这个可怕的女人是不会把文件拿出来的。”

“那我们就得耍手腕了。您必须给她写一封措辞谨慎的信,让她产生这样的印象:一旦确认婚姻证件是真的,您就会按她的要求行事。恳求她今晚十一点在圣詹姆斯大街她的家里秘密地接见您。您能办到吗?”

“除了她要求的条件以外,干什么都行。”

“好!最后还有一点:在那个图书室里有一个保险柜,证件就放在那里面;您得找个藉口,在十一点二十分整拉着她离开那里。”

“要是她带上证件走呢?”

“那不要紧。”

“您怎么能肯定保险柜是放在图书室里面的呢?”

“向冯·兰默雷因夫人出租房屋的公司曾求我办了一点小事,所以我有一份这所房屋的平面图。而且,我看见保险柜了。”

“您看见了!”

“昨天早晨,有一个窗户不知怎么弄坏了,”福尔摩斯笑道,“代理人马上派了一个玻璃装配工去修,当时我就想到,这是个有利条件。”公爵夫人把手放在急剧起伏的胸口上,倾身向前,几乎是用凶狠的口气问道:“您打算干什么?”

“这个问题要由我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决定,夫人。”福尔摩斯一跃而起,同时回答说,“就算会失败,我也要为有益的事业而这样做的。”我们告别时,公爵夫人手扶着福尔摩斯的胳臂问道:“如果您检查了这些可怕的证件,而且确信它们是真的,您会把它们拿走吗?”

福尔摩斯用严肃的眼光看着她,露出关切的神情,平静地回答说:“不会的。”

“您想得对!”她高声说道,“我也不愿意您拿走。这种骇人听闻的冤屈必须得到昭雪,不管我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只是一想到我的女儿时,我的勇气就消失殆尽了。”福尔摩斯很有礼貌地说:“正是由于清楚地认识到了这种勇气,所以我提醒您要从最坏处着想。”

在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我的朋友处于极度不安的状态之中。他不停地吸烟,起居室里的空气使人呛得受不了。他把所有的报纸都看过之后全扔到煤斗里,然后面容焦急地探着头、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后来他走到壁炉前,把胳臂肘靠在壁炉台上,望着蜷坐在椅子上的我,问道:

“华生,你有兴趣去干一件严重违法的事吗?”

“为了光荣的事业,福尔摩斯,我当然非常愿意。”

“亲爱的朋友,这对你是不公平的,”他高声说,“因为,如果咱们在那个女人的住所被抓住的话,就会陷入困境。”

…'文…“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反对说,“咱们不能隐瞒事实啊。”

…'人…“是这样。就算情况真是如此,我也要看到原件。”

…'书…我说:“那么,看起来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屋…“我看是没有了。”他一边说一边从烟袋里捏出一撮强味板烟丝,胡乱塞进烟斗里。“啊,华生,长期蹲监狱至少使我能继续研究东方植物在血流中的毒性,你可以研究新的路易·巴斯德接种理论。”

天已经黑下来,我们没再往下说。赫德森太太急急忙忙地走进来把火弄旺,点上煤气灯。

福尔摩斯建议到外面吃饭去。他笑着说:“我想到弗拉蒂饭店去,坐在角上那张桌子那儿,要一瓶一八六七年的蒙特拉奇酒。就算这是咱们最后一个体面的夜晚,至少也要过得舒服一点啊。”

我们在查尔斯街角走下双轮双座马车时,十一点已过。这天晚上潮湿阴冷。街灯周围形成一个个黄色的光晕,预示着要起雾。灯光照在一个警察的斗篷上。他慢慢地从我们身边走过,不住地用他提着的牛眼灯去照那些黑暗沉寂的门廊。

进入圣詹姆斯大街后,我们沿着便道西行,这时福尔摩斯按着我的胳臂指给我看:一座高大的房屋耸立在我们面前,它的正面有一个窗户里还亮着灯光。

“那是客厅里的灯光。”他低声说,“咱们一会儿也不能耽误。”他很快地看了空荡荡的便道一眼,马上跳起来扒着和大楼相连的那段墙的墙头,两手一使劲翻上去,跟着跳到下面。我紧跟着跳过去时,他已不见了。就我在黑暗中能看到的来判断,这是一般市内住宅里使人感到淒凉的一小片地皮,种着草,还有乱七八糟的月桂树。这样一来,我们已经是违法的了。我想起至少我们的目的是崇高的,就跟着福尔摩斯一直走到三个并列的高大的窗户下面才停下来。他低声说了一句话,我马上让他踩着我的后背,转眼间他已蹲在窗台上,黑暗中的玻璃上衬出他那苍白的面孔。他的双手忙着摆弄窗钩。过了一小会儿,窗户被无声地打开了,我抓住他伸出来的手指猛一使劲,就进到窗内站在他身旁了。

“这就是图书室。”福尔摩斯在我耳边小声说,“躲在窗帘后面别动。”虽然我们被黑暗包围着,隐约地闻得见小牛皮和陈旧皮革的气味,我还是感觉到房间很大。除了房间深处那座落地钟有节奏的滴答声之外,屋子里安静极了。过了大约五分钟,从这座房子的什么地方传来了声音,接着传来了脚步声和轻轻说话的声音。一道亮光在一扇门下边闪了一下,消失了,过了一会又慢慢地出现了。我听见急促的脚步声,那道光越来越亮。后来,门被打开,一个手里拿着一盏灯的女人走进屋来。

虽然时间往往能使人忘掉往事的细节,可是我总觉得第一次看见伊迪丝·冯·兰默雷因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

在一盏油灯的上面,我看见一张象牙色的面孔,一双黑色阴沉的眼睛和一张鲜红美丽却又无情的嘴。她那又黑又亮的头发高耸在头上,别着一个用红宝石和白色饰羽编成的枝状饰物。在裸露的颈和肩部下面穿着一件豪华的、缀有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金属圆片的长袍。

她停下了一小会儿,似乎在听什么,然后把门关上,横穿那间很大的屋子,身后拖着瘦长的影子,手中的灯向四周摆满书的壁柜上投射着昏暗的光。

不知是否由于听到窗帘的沙沙作响,当福尔摩斯掀开窗帘站出去时,她一下子就转过身来,把油灯高举过头,让灯光照向我们这边。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她那象牙色的面孔上没有一丝恐惧。她从那宽大沉寂的屋子的另一边看着我们,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恶意。

“你们是什么人?”她憎恶地说,“你们想干什么?”

“佔用您五分钟的时间,冯·兰默雷因夫人。”福尔摩斯温和地答道。

“这么说,你知道我的名字。如果你们不是小偷,那你们要找什么?我倒愿意先听一下,然后再把别人叫醒。”

福尔摩斯指着她的左手说道:“我来是为了验看那些证件。我警告您,我一定要这样做。请您不要逼我採取预防您喊叫的必要措施。”她把手缩到背后,眼睛里冒着怒火。

她高声说:“你这个流氓!我明白了,你是那位圣洁的夫人雇用的小偷。”接着,她用很快的动作向前伸出脖子,把灯放在前面。当她专注地看着我的朋友时,那种愤怒的表情变成怀疑,眼睛里慢慢地透出一种既是狂喜又是威胁的笑意。

“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她低声说。

福尔摩斯回身点着了放在靠墙那张镀金桌子上的几支蜡烛,脸上有一点点受了屈辱的表情。

“我已经有可能识别证件的真假了,夫人。”他说道。

“这事将使你坐五年牢。”她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喊起来。

“也许吧。要是那样,我更要让我坐牢坐得值得。把那些证件给我!”

“你还认为偷了证件就能干出什么事!我有副本,还有十几个看过证件的人。”她发出沙哑的笑声。“我原来想像你是个聪明人,”她继续说道,“可是,我现在发现你是个蠢材,是个笨蛋,是个没出息的小偷!”

“过后自能分晓。”他伸出手去。她冷笑了一声,耸耸肩头,把证件交给他。

“请你注意,华生,不要让冯·兰默雷因夫人碰拉铃的绳子。”我的朋友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走向靠墙的桌子。

在烛光下,他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证件,又把它们举起,对着烛光仔细地察看着。他那瘦弱的身影在被照亮的黄色羊皮纸上形成一个黑色的剪影。后来,他抬起头来看我;我看到他那懊恼的脸色时,不禁有泄气之感。

“水印是英国的,华生。”他平静地说,“但是,这种制法和质量的纸是在五十年前大量输入法国的。这帮不了咱们的忙。咳,我担心要发生最坏的情况。”我知道,他当时关注的不是他自己那种不值得羨慕的境地,而是那位焦急而又无畏的妇女;他甘冒失去自身自由的危险,为的是她的案子。

冯·兰默雷因夫人发出响亮的笑声。

“你被胜利沖昏了头脑,福尔摩斯先生。”她嘲弄地说,“可是,这回你犯了大错了,吃了苦头你才会明白。”

我的朋友已经把证件再次在烛光下展开,并且俯身看了一会儿,我发觉他脸上的表情忽然起了变化。原来笼罩在面孔上的懊恼神色消失了,换成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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