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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名-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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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他带我来的。」西蒙对我刚刚和门房之间的简短交谈,似乎有点不太高兴,但是我猜不出来是什么原因,「我想没人能真的带他去哪里。」他把一铜币交给狄欧克。

「好吧。」狄欧克说,「我很喜欢他的某样特质,有一种鬼灵精的感觉,希望他今晚能为我们演奏。」

「我也希望。」我说,我们往里面走。

我设法以随性的样子参观伊欧利恩。在弯曲的桃花心木柜台对面,从墙面伸出了一个升起的圆形舞台。几个螺旋状的阶梯通往看似楼座的二楼,上面可以看到比较小的三楼,像是围绕着整个表演厅的挑高包厢。

表演厅里四处摆放的桌子四周是凳子与椅子,长椅排在靠墙的角落,共感灯和蜡烛交错使用,让室内呈现自然光,又不会让空气中充满了烟味。

「你刚刚还真会耍花招。」西蒙冷冷地说,「老天,下次要做什么惊人之举以前,可以先预告一下吗?」

「怎么了?」我问,「你是指我对门房说的话吗?西蒙,你真会大惊小怪,他很友善,我喜欢他,请他喝一杯有什么关系?」

「这地方是狄欧克开的。」西蒙厉声说,「他最讨厌乐手对他阿谀奉承。两旬前,有人要给他小费,他就把那人丢出去了。」他凝视着我,「是真的把他丢出去,几乎都快丢到喷水池了。」

「噢。」我说,真的吓了一跳。我偷偷瞄了一眼正在门边和人谈笑的狄欧克,看到他比请进的手势时,手臂的肌肉先是绷紧又松了下来。「你觉得他看起来生气了吗?」我问。

「他没有,那是最神奇的。」

威稜朝我们走来,「你们两个别再拌嘴了,来桌子这边坐着,我就请你们先喝一杯,好吗?」我们走到威稜挑的桌子,这里离史丹勋坐的吧台位子不远。西蒙和我坐了下来,我把鲁特琴箱放在第四个座位上,威稜问:「你们想喝点什么?」

「肉桂蜂蜜酒。」西蒙毫不考虑地说。

「娘娘腔。」威稜糗他,然后转头看我。

「苹果汁。」我说,「不是苹果酒。」

「两个娘娘腔。」他说,朝吧台走去。

我朝史丹勋摆头,「他人怎样?」我问西蒙,「我以为这里是他开的。」

「是他们两个一起开的,史丹勋负责处理音乐的部分。」

「关于他,我有什么应该知道的事吗?」我问,刚刚差点惹毛狄欧克的经验让我更加不安。

西蒙摇头,「我听说他人满爽朗的,不过我从来没和他说过话,别做什么傻事就不会有事了。」

「谢谢你喔。」我用讽刺的语气说,同时起身把椅子靠回桌边。

史丹勋身材中等,帅气地穿着深绿色与黑色相间的衣服。他脸型浑圆,留着胡须,有点肚子,可能是因为他坐着才看得出来。他微笑,用没握着大啤酒杯的那只手示意我过去。

「嗨。」他开朗地说,「你看起来满有希望的,今晚要来为我们表演吗?」他扬起眉毛探询。现在我站得比较近,才发现他有一头暗红色的头发,灯光照的角度不对时,看不出来是红的。

「我希望能上台表演。」我说,「虽然我原本打算再等一下。」

「喔,当然,我们都是等晚上才让人开始表演的。」他停下来喝一口酒,他转头时,我看到他耳朵上挂着一副金笛耳环。

他叹了一口气,用袖子开心地擦擦嘴,「你要表演什么?鲁特琴吗?」我点头,「想到用什么曲子来吸引我们了吗?」

「那要看情况而定,最近有人表演过〈赛维恩·崔立亚爵士之歌〉吗?」

史丹勋扬起眉毛,清清喉咙,用空的那只手抚平胡须。他说:「没有,有人几个月前试了一次,不过力不从心,错了几个指法后,就整个乱了。」他摇头,「总之,最近没人弹。」

他又拿起啤酒杯喝了一口酒,完全吞咽下去后才再次开口,「大部分的人觉得中等难度的曲子比较能够展现他们的才华。」他谨慎地说。

我听得出来他是在暗示我,我并没有感到不悦,〈赛维恩爵士〉是我听过最难的歌,我父亲是剧团中唯一有技巧演奏这首曲子的人,我只听过他在观众面前弹过四、五次。那首曲子约有十五分钟,但是那十五分钟需要运用迅速精确的指法,弹得好的话,可以让鲁特琴一次传出主弦与和弦等两种声音。

那满难的,但是对技巧纯熟的鲁特琴乐手来说并不是办不到。不过,〈赛维恩爵士〉是一首民谣,歌唱的部分是和鲁特琴曲调相反的对应旋律,这很难。如果那首歌是男女轮唱,副歌里女生唱对应旋律时会让整首歌变得更加复杂。这首歌如果表演得好,足以动人心扉。可惜,很少乐手能在这样复杂的歌曲中冷静表演。

史丹勋又大大地喝了一口酒,用袖子擦了擦胡子,「你独唱吗?」他问,尽管他刚刚才暗地里警告我,但是他看起来有点兴奋,「还是你带人来跟你对唱了?跟你一起来的男孩子里有阉人歌手吗?」

我一想到威稜唱高音就想笑,不过我忍住笑意,摇头回应,「我的朋友都不会唱这首歌,我打算自己唱两遍第三段副歌,让别人有机会饰演艾洛茵的角色。」

「像剧团那样?」他认真地看着我,「孩子,我真的没立场说这些,但是你真的想和从来没练习过的人一起挑战吗?」

他知道这表演有多难,让我更加放心了。「今晚大概会有多少银笛乐手?」

他稍微想了一下,「大概吗?八个,或许十二个也说不定。」

「所以很可能至少有三名获得银笛的女性啰?」

史丹勋点头,好奇地看着我。

我慢慢地说,「如果大家之前告诉我的都是事实,真的只有优秀的乐手才能获得银笛,那么其中应该会有一位女性清楚艾洛茵的角色。」

史丹勋缓缓地喝了一大口酒,从酒杯上方看着我,等他终于放下酒杯时,他也忘了擦胡子。「你挺有自信的嘛。」他坦白说。

我环顾四周,「这不是伊欧利恩吗?我听说这里是自信的人付银币,弹金曲的地方。」

「说得好。」史丹勋说,感觉几乎是对他自己说的,「弹金曲。」他把啤酒杯砰的一声放在吧台上,些许泡沫飞溅了出来。「好小子,我希望你真的像你想的那么棒,我这里需要其他也有伊利恩那般热情的人。」他一手拨着红发,以示他的一语双关。

「我希望这地方像每个人想的那样好。」我认真地说,「我需要一个发光发热的地方。」

◇◇◇◇

「他没把你丢出去?」我回桌子时,西蒙挖苦我,「所以我猜没有很糟。」

「我觉得还满顺利的。」我心不在焉地说,「不过我也不知道会怎样。」

「你怎么会不知道?」西蒙反驳,「我看到他笑了,那一定是有什么好事。」

「不一定。」威稜说。

「我正在回想我对他说的一切,」我坦承,「有时我的嘴巴就这样开始说话,脑筋要过一会儿才能跟上。」

「这常发生对吧?」威稜露出难得的平静微笑问我。

他们的谈笑让我开始放松了下来,「愈来愈常发生了。」我笑着承认。

我们边喝边闲聊一些小事、大师的传闻,以及引起我们注意的少数女学生。我们谈到我们喜欢大学院的哪些人,不过我们更常思考我们讨厌谁,为什么,要是有机会的话会怎么对付,人性就是这样。

时间就这样过了,伊欧利恩里面人潮渐渐多了起来,西蒙不堪威稜的嘲笑,也开始喝一种来自夏尔达山脉的浓烈黑酒「史卡登」,俗称「削尾酒」。

西蒙几乎一喝就醉了,笑声变得更大,笑得更开怀,在位子上坐也坐不住,威稜还是一样沉默寡言。我为我们三人各叫了一杯大杯的纯苹果汁,威稜皱眉。我告诉他,要是今晚我赢得银笛,我会请他畅饮削尾酒,喝到飘飘然,但是万一他们有一人在那之前就喝醉了,我会亲自痛扁他们一顿,把他们丢到河里。他们都喝了不少酒,开始为〈匠贩之歌〉瞎掰情色歌词。

我就让他们尽兴瞎掰,自己则开始思考了起来。我首先想到的是,或许我应该接受史丹勋的暗示,我开始思考还有什么歌曲有足够的难度可以证明我的实力,又够简单能展现我的琴艺。

西蒙的声音把我拉回当下,「克沃思,来吧,你对押韵那么擅长……」他催我。

我回想刚刚我没注意听他们讲的对话片段,随口建议:「试试〈泰伦教徒长袍底〉。」我当时太紧张了,没有特地解释我爸有个怪癖就是爱掰情色打油诗。

他们开心地咯咯笑,我又继续思考该换什么歌,结果还没想到,威稜又让我分心了。

「什么啦!」我生气地问,接着我看到威稜的眼里出现他看到讨厌的东西时才会流露的眼神,「什么事?」我又问了一次,这次比较理性一点。

「我们都认识也喜爱的人来了。」他生气地说,头往门口点了一下。

我没看到认识的人,伊欧利恩里面已经快满了,一楼就有一百多人走来走去,我从大门可以看到外面天色已黑。

「他背对着我们,正在对一位不该认识他的可爱小姐献殷勤……在一位穿红衣、身材圆胖的男子旁边。」威稜指引我看。

「狗娘养的混账!」我说,因为太震惊而脱口说了粗话。

「我一直觉得他应该是猪养的。」威稜冷冷地说。

西蒙环顾四周,正经地眨眨眼,「什么?谁来了?」

「安布罗斯。」

「老天。」西蒙说,趴在桌上,「来得还真巧,你俩还没和好吗?」

「我是很不想理他。」我反驳,「但是他每次看到我,就非得戳我不可。」

「一个巴掌打不响。」西蒙说。

「少来了。」我回嘴,「我不在乎他是谁的儿子,我不会像胆小鬼一样对他畏畏缩缩的。他蠢到敢来戳我,我就把那根戳我的手指折断。」我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让自己讲话理性一些,「他终究会学乖,离我远一点的。」

「你大可不要理他。」西蒙说,语气听起来异常清醒,「只要别上他的当,他很快就会厌烦了。」

「不,」我凝视西蒙严肃地说,「他才不会。」我喜欢西蒙,但是他有时候实在太过天真,「一旦他觉得我好欺负,下次他就会加倍嚣张,我太了解这种人了。」

「他走过来了。」威稜说,随性地看往别处。

安布罗斯还没走到我们这边,就看到我了,我们四目交接,显然他没料到我会在这里。他对着永远跟在他身旁的马屁精说了一些话,他们就往不同的方向走,穿过人群去找桌子。他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到威稜、西蒙、我的鲁特琴,然后又回到我的身上。接着,他就转身朝他朋友找好的桌位走了。他坐下以前,又朝我这边看了一次。

我看到他没有微笑,觉得有点不安,以前他每次看到我都会笑,像默剧般的苦笑,眼里充满了嘲讽。

接着我看到更令我不安的东西,他带了一个坚固的方形箱子来。「安布罗斯会弹里拉琴?」我脱口而出,没有特定问谁。

威稜耸肩,西蒙看起来局促不安,「我以为你知道。」他无力地说。

「你以前在这里看过他吗?」我问,西蒙点头,「他是来演奏的吗?」

「其实是朗诵,他是来朗诵诗歌,同时弹点里拉琴。」西蒙看起来像只要溜走的兔子。

「他拿到银笛了吗?」我生气地问,我当下决定,要是安布罗斯是这个团体的一员,我并不想和这团体有任何关系。

「没有。」西蒙尖声回应,「他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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