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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看着吴邪那一如往常的样子，张起灵觉得自己已经难受到了无法呼吸。原来，这就是那当做他什么都没有说的样子么。原来，吴邪对着自己，也只能用假面伪装了么。
逆着夜风走了几步，吴邪转身看着身后站着不动的身影，有些不耐的喊着，“你快点儿啊，一会儿店都要关门了！”
“嗯。”点点头，张起灵加快脚步走到了吴邪身边，一如往常的并肩而行。
皎洁的月光如银色的绸缎铺洒一地，可是那银色的光芒却照不清两人前方的道路，究竟是否殊途，又能否同归。
两道并肩的身影被夜色慢慢拉长，可是却再也无法一如往常。
☆、第十八章
夜晚的荼蘼像是一朵妖艳却又高傲的花，在这繁扰纷杂的黑夜里静静的绽放着。暖色的灯光微醺着淡淡的暧昧，清澈干净的吉他和弦中带着难以名状的悲伤，在这小小的酒吧里绕梁不断。
坐在吧台上远远的看着吴邪抱着吉他轻轻哼唱着，脸上写满了不自知的哀伤，平日里总是闪着光亮的瞳仁也变得一片黯淡，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低沉的颓靡中。 解语花拿着酒杯的手不由得紧紧攥了起来。
自己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吴邪，可是自从前几天开始，吴邪每次一对着话筒唱起歌，整个人都像是被泡进了苦水里一样，连声音都满是苦涩。虽然他唱完之后又会变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但音乐是无法自欺欺人的，无论是他弹唱也好跟伴奏也罢，选择的都是那种透着淡淡悲伤的旋律。
而且，再也没见过张起灵和他一起来了。确切的说，是张起灵再也没有在荼蘼出现过。不用想就明白肯定是这两人又不知出了什么事，解语花憋了一个星期的疑问和担心终于忍无可忍了。
转头看着黑眼镜收起了手机，解语花皱着眉头问道，“还是没人接？”
无奈的耸耸肩，黑眼镜脸上的笑意多少也有了些许的无奈，“哑巴张要是真不想接，我就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打都没用。”
“他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听着吴邪那苦的让人心里发酸的调子，解语花恨不得现在就把吴邪揪过来问个明白。“那小哥什么都没和你说？”
“他要是能和我说什么，那还能叫他哑巴张么？”轻轻的拍着解语花的后背给他顺着气，黑眼镜的口气里带着些感慨，“他那个人，什么事情都是烂在肚子里的。要是真不想说，谁都甭想扣出一个字儿来。”
“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别跟我说他是你远方亲戚，我不是小邪。”解语花的眉头都快皱成十一点了。
“嘿嘿嘿，这个等一会儿小天真来了，咱们再慢慢聊~”伸手在那紧紧蹙着的眉间轻抚着着，黑眼镜一贯的嬉笑里满是温柔。
“啧啧啧，你们要秀恩爱回屋里去，别在这儿得瑟。”一回来就看到了黑眼镜在和解语花腻歪，吴邪表面上笑得狡黠，但眼睁睁看着别人幸福的悲伤，压得他更加沉重。
等着吴邪在高脚凳上坐好，解语花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小邪，你和那小哥怎么了？”
“嗯？我们没怎么啊？”喝了口柠檬水，吴邪只觉得这柠檬一天比一天酸，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对解语花说，“以后买柠檬的时候别买这么生的，酸死啦。”
“酸的不是柠檬吧小天真~”黑眼镜接住了吴邪的话头，黑色的镜片上倒影着吴邪有些僵滞的脸色，“出了什么事儿也跟我们说说呗~”
“你们安的什么心，盼着小爷出事儿呢？”依然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吴邪放下手中的杯子，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吴邪。”语气里满是严肃和担忧，解语花定定的看着吴邪那躲避着自己眼神的眸子，皱着眉头问道，“张起灵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捧着杯子沉默了半响，吴邪轻轻叹了口气。“他没和我说什么，是我和他说的。”
“你和他说的？说了什么？”本以为是张起灵对吴邪坦诚了心意才让吴邪这么心烦意乱一直逃避，可是竟然不是这样？
“我明天要回家相亲了。”尽管只是一个星期，吴邪却觉得像是煎熬了一生那样漫长。本以为只要戴上一如从前的假面自己就能掩饰好那些纷乱的心情，可是每当躺在那张陌生的小床上，身边再也没有那熟悉的温暖只剩下一面冰冷的水泥墙时，从心底弥漫出的哀伤带着刺骨的寒意占据了身体的所有角落，无论把自己抱的多紧，吴邪都没有办法将这样寒冷的寂寞驱散。
解语花有些惊讶的看着吴邪脸上那和某人如出一撤的淡漠神色，不禁满是疑惑。“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要相亲了？”
“也不算突然吧，我马上都要三十了。相亲应该算是正常的。”低头看着手中的玻璃杯，吴邪脸上满是倾颓的自欺欺人。
“你自己提出来的还是你家里逼你的？”好不容易才从霍秀秀的压力里解放出来，吴邪怎么就这么爱往自己身上施加压力。
“都有吧。我妈早就念叨这个事儿了，而且，我也想就趁着这个机会做个决断。” 虽然原本并没有打算和任何人说这些事情，但是话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溜出了口。也罢，就当着是让解语花帮着自己抒发抒发这无人能述的纠结心情了。
“决断？你要和张起灵决断什么？”抓住了最后的关键，解语花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吴邪这些天萎靡不振的原因，“小邪，你明白了？”
“明白了又能怎么样呢，”想起自己在公交车上的前言不搭后语，吴邪觉得其实自己亲手把自己推进了火坑。“我们跟你们不一样——”尽管不知道解语花和黑眼镜的身上到底肩负了什么，但至少自己和张起灵肩上的担子应该是一样的。
黑眼镜听着吴邪那越说越小声的话，挑了挑眉轻叹了口气，看来这哑巴张果然什么都没和小天真说过，也难怪他会一直误会了。虽然并不喜欢在背后讨论他人的事情，不过看在解语花的份儿上，自己就多一回嘴好了。打断了吴邪后面的话，黑眼镜幽幽的笑着看着吴邪说道，“小天真，谁跟你说哑巴张和我不一样了？”
满意的看着吴邪的表情在愣了几秒后转瞬变成了不可置信的目瞪口呆，黑眼镜笑得愈发意味深长。
随着十一长假的到来，平日里就已经被人潮填补的略显拥挤的街道，变得更加熙熙攘攘。三三两两的女孩子们笑闹着，十指紧扣的情侣们相互依偎着，所有人的脚步似乎都在此刻不由自主的放慢，享受着这悠长的假期。
仅仅是两年没有回到这座城市，街道和建筑的改变就已经让吴邪觉得无比的陌生。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了母亲口中的相亲地点，是一家充满了欧式情调的咖啡厅。站在玻璃门外看着那似曾相识的侍应生装束，吴邪只觉得一阵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座小城。
仲秋的阳光早已不复夏日的灼热，坐在柔软的卡座上透过落地窗看着街道上往来的行人，手中的银质调羹来回轻碰着咖啡杯，吴邪的心绪早已飘回了那间小小的公寓里，甚至连自己对面什么时候坐了人都不知道。
那晚自己出了荼蘼就直接去火车站坐上了返乡的夜车，吴邪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张起灵，如果说之前还能戴着自欺欺人的面具，那是因为自己觉得这不过是一出独角戏。但是戏还没有落幕，却被告知自己以为是观众的人，原来在一直默默地配合着自己，以自己原本以为是妄想的名义。
有些烦躁的搅拌着杯中的咖啡，清脆而节奏纷乱的碰撞声泄露了吴邪此时乱成了一锅粥的心情。
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己对面的男人，尽管是坐在卡座上，但是那两条修长的腿便显示主人的身高至少在一米八左右，身上的白色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领口的地方有些微微的褶皱，不知是忘记打领带，还是打了之后又被扯了下来。
柔和的线条勾勒出他清秀的侧脸，一只手托着下巴正望着窗外出神。眉头上是一个紧紧的死结，不知在等谁来解。
“您就是吴邪，吴先生吧？”温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有局促，只有满是疏离的礼貌。
猛地回过头来，吴邪这才发现自己对面空荡荡的座位上已经坐着自己的相亲对象，和在照片里见到的一样，明眸皓齿温婉可人，看上去年纪和自己差不多。
赶紧把自己飞到了九霄云外的神智拉了回来，吴邪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笑着，“嗯，是的，我就是吴邪，您就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卡住了壳，自己好像记得母亲和自己说过她叫什么来着，可是当时自己满脑子都是张起灵，除了记住了相亲对象的长相外其他的什么都没往心里去。
察觉到了吴邪的尴尬，那女人微微笑着说，“我姓夏，吴先生叫我小夏就好。”
“额额，那个，你也别叫我吴先生了，直接叫我吴邪吧。”局促的自我介绍着，吴邪突然觉得自己连手脚该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
午后三点，阳光带着些慵懒的味道照在桌上，耳边是仿佛在哪里听过的钢琴曲，熟悉的旋律优雅的流淌着。
自我介绍过后两人不约而同的都陷入了沉默，吴邪眼神飘忽不定的又看向了窗外，突然想起来这首曲子在哪里听过了，是在酒店对面的那西餐厅里，自己等张起灵下班回家的时候听过的旋律。想起那天张起灵被领班按着后背对那阔太弯腰道歉的样子，吴邪不由自主的又皱紧了眉头。
“吴先生有心事？”看着那俊秀的眉峰皱的比之前更紧，便明白了吴邪对这场相亲的态度。
“啊？”吴邪回过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走神了。“额，没有啊，就是觉得今天天气挺好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吴邪搅拌着已经凉透了的咖啡，“啊，你还没有点东西吧？”注意到她面前空空的桌子，吴邪探过身叫来了守在一旁的侍应生。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礼貌的欠着身，侍应生面带微笑的看着两人。
“意式咖啡。”小夏点了和吴邪一样苦涩的意式咖啡。
“好的，您稍等。”
看着那身穿黑色马甲白色衬衫的背影，吴邪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另外一人。就这么一直愣愣的看着那背影发起了呆，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吴先生，您不用觉得有太大压力，其实我今天来，也只是因为被我母亲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了，所以我们彼此都放轻松些吧。”小夏在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从自己进门到现在，吴邪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被家里逼着来的了。
“额，那个，我其实是第一次相亲，额——”被小夏的声音拉回了神，吴邪带着歉意慌乱的解释着，在相亲过程里能走神走成这样，要是给母亲知道回去肯定该被河东狮吼了。
“嗯，其实我也是，所以我们就别把它当成相亲好了，看样子吴先生心事挺重的？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上忙呢？”侍应生端上了咖啡，小夏敏锐的察觉到吴邪看着那侍应生的眼神里满是想起了旧识一般的神色。
“真没什么，夏小姐你多虑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吴邪低头盯着咖啡。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么，喝着那几近墨色的咖啡，苦涩的味道却抵不上心里的难过。
“那好吧，既然吴先生不愿意说，那就让我猜一猜好了。”喝着那么苦涩的咖啡，脸上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