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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妻-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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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寿,我爹对你有恩。”安安被那条受伤的腿限制,没法走下地,只能坐在床沿上仰头跟他说话,“他几次三番的饶你的命,他明明早就可以杀了你,就算他以前做错过什么,就让恩怨相抵了吧,行不行?”
  姜徊沉默着。
  安安又道:“如果他受伤,或是遭遇什么不测,我也活不了的。长寿哥哥,你一直一直对我好,难道你非要我和你一样,没了爹,家财被人霸占,无奈流浪街头?长寿哥哥,我是个女孩子,我若是没有我爹庇佑,会怎么样?你想一想,你想一想!”
  她会像他一样,流落街头,被旁的乞儿欺负。她这么漂亮,会被那些恶霸盯上,会被拐走卖掉,会……
  那些苦,他受过的,怎么忍心让她再受一回。
  可他和他的家人,就活该面对这一切吗?
  这不公平!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钱。我爹把他的令箭给了我,我可以从各个铺子里抽调许多银两,你哪怕要我家一般的家财我也可以给你。长寿哥,不要伤害我爹了,好不好?”
  他回过头,悲切地道:“姜某孑然一身,居无定所,要钱财何用?”
  安安盯着他的眼睛,眸中闪烁着令他不敢直视的疯狂。
  “那你要什么?我吗?”
  姜徊心中巨震,他讶然望向帐中坐着的姑娘。
  这……何其荒谬,他从来没这样想过。她是妹妹,她是他妹妹……
  不……
  她沉静的面容,柔软的头发,婀娜的身姿,不是妹妹……她早就不再是他心目中一直忘却不了的小女孩。
  “我怎么样?你不是很喜欢吗?难道我猜错了?”
  “你过来。”
  “过来。”
  姜徊摇着头,“不、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
  可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来到她面前。
  她手捧着他的脸,轻笑道:“看你,口是心非。”
  她抬手拔掉发簪,让满头青丝落了下来。
  姜徊单膝跪地,泪眼模糊地哀求道:“不……你不要这样戏弄我……”
  安安冷笑,手上那支簪子猛力朝他颈中刺去。
  他晃了下,簪子划破他脸颊。他痛苦地抬起眼,摇着头哀求,“安安,求你了……别这样对我……”
  她笑着,“我要杀了你,替我爹除去祸害。”
  他颓然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头,“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不是,不是……”
  他猛然站起身,凌空一跃冲破虚掩的窗消失在安安视线内。
  簪头有滴滴答答的血丝在蔓延,滴落在地上微声如泣诉。
  安安疲倦地将发簪丢在地上。她纵然知道,姜徊有他的不得已。
  而她何尝不是?


第151章 
  “安安; 想什么呢?”
  四月的风,温暖又轻柔,拂过枝头; 把花瓣晕染得更艳。
  窗前供着一大捧白色的水仙花; 馥郁的宜人的香气,随风飘满整个房间。
  窗下炕上; 柔儿再一次发觉自己的女儿想心事出了神; 担心药冷了会更难入口,所以她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先喝药吧。”
  安安回过神来,歉疚地笑了笑 ; “娘; 我是在想我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柔儿望着她的左小腿,心头微涩。柔儿年轻时也伤过腿,从戏园子二楼跳下去; 整整两个月不能行走,那会儿她还只是崴了下,不比安安,——她是小腿骨断开了。
  该多疼啊。
  柔儿想到自家女儿所受的苦; 就忍不住要落泪。
  安安吃了药,金凤过来把碗碟收下去。柔儿靠坐过来,握着安安的手问道:“你这些日子在家闷不闷; 若是想念你那些伙伴儿; 我下帖子请他们来赏花?你爹刚得了几盆名品兰花,叫人扶你去花园亭子里; 听戏也好; 说话也好; 别一个人闷着啊。”
  安安有些变化,虽然这变化很细微,但作为一个十分了解自己孩子的母亲来说,这变化逃不过她的眼睛。安安变得寡言,也变得叫她一眼看不透了。
  “不了。”安安摇摇头,拒绝了母亲的提议,“我没什么,腿脚不便,也不大想见人。对了,听说彦哥儿来信了,是么?”
  话题被转到别的方向,母女俩说起了在外求学的彦哥儿。
  晚上,安安回到房里,在昏暗的灯下铺开宣纸,提笔想写些什么,那日的情景浮现在脑海,那个人……至今没有消息,他怎么样了,他伤的那么重,且箭头上有毒,他能熬得过来么……
  与此同时,霍骞正俯卧在鸦青色的帐子里。
  肩头的伤处理过,侍人正在替他换药,干净的纱布裹在肩上,不过一瞬,血水便透过药粉从纱布中渗出来。
  侍人焦急地道:“世子,您肩膀不能用力。”跟身后服侍的人打眼色,去换新的纱布过来。
  霍骞很厌恶现下什么也不能做的自己。
  “那些人,处置了?”
  换好新的纱布,他敛衣坐起身。
  “回世子,都已追回,用了刑,不肯吐口,舌下都藏了药,预备以死报主,幸亏刘先生在,一个个给他们卸了下巴。此刻应当还在审着。”
  霍骞点点头,站起身来,他此刻看起来格外阴郁,跟原本那个俊逸阳光的少年相差很远,不像同一个人。
  “霍擎才三岁,就已经如此容不得我,张氏也太心急了。我可不是我娘,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去,写几封信,好好替我诉诉苦,一封送到祖母那儿,一封给宫里的七皇子,顺便把我的惨状沿途宣扬宣扬。”
  侍人不赞成道:“这……家丑不可外扬,只怕侯爷他……”
  “怕什么,霍骏川早就不要脸了,还需我们这些人替他遮什么丑?走,咱们一块儿去牢里看看去。”
  霍骞系好外袍,重新冠发,纸扇轻摇,又是个如玉公子。
  几人来到牢前,里头正在用刑,空气中蔓延着难闻的血腥气。霍骞走进来,听见一个刺客正在哀求:“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刘先生刘文州转过脸来,见是霍骞,行了一礼,“世子,这些人嘴巴硬的紧,不过您不用担心 ,今日之内,属下定能审个结果出来。”
  霍骞瞧了瞧那些刺客的模样,都被用了重刑,有些明显已经救不活了,他负手踱着步,淡淡道:“也不必审了,这些人能熬住酷刑,不外乎父母妻儿被那边掌握着,不敢招,也不能招。”
  他指了指那几个明显不行了的,“收拾收拾,埋了吧,余下几个,随意拿几本罪书给他按手印,不管今儿的事是不是张氏干的,小爷都算在他头上了。”
  他左右逡巡,见其中一个刺客样貌颇俊,“把这个送给霍骏川,他的罪书上写:勾搭主母,与张如烟做地下夫妻已三年半,嗯,是侯爷去滇南公干那年进府跟张如烟好上的。”
  那刺客瞪大了眼睛,但适才没审他,他下巴还没接回去,此刻一句话都说不清楚,只发出痛苦惊惧的呼喝声。
  刘先生一听就明白了霍骞的意思。
  小公子霍擎快三岁了,三年半前,侯夫人在侯爷去滇南时被诊出有孕,霍骞就是想给他爹跟他后娘添添堵。如果可以,再顺势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至于这种子会否发芽破土,就要看侯爷和侯夫人是不是还如当年一般情深了。
  可是,也只能添添堵,对侯夫人张氏或是侯爷都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刘先生叹了口气,有些心疼自家主子。明明是天之骄子,可惜爹不疼娘不爱,外家只剩个空壳子,没助力又没靠山,若是侯爷真豁出去不要脸面,上表求请夺去他的世子位让给他弟弟……他没任何方法反抗。
  这些年他也努力在经营人脉,可经营人脉不是单单信口开河许诺将来如何如何就够了,得有实质的看得见的好处。所以按照刘先生的建议,他来到浙州。
  他需要钱,许多的钱。在外人瞧来,他仍是世子,仍是权势的代表,他必须在失去这个身份以前,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助益。
  无疑,这助益出现过,郭家主动伸出手,想和他绑在一起,可让刘先生不解的是,他竟然拒绝了。
  刘先生和霍骞走在花园小道上,“世子,要不要重新考虑郭家的提议,郭家的实力足以令您……”
  霍骞摆手打断了他,“我有计较。”
  刘先生道:“世子,现在不是还能继续观望的时候,您需要作出选择。眼看就是侯爷六十大寿,您以来替他寻宝的借口已经在浙州流连近两个月,您需要在他寿辰前赶回京,您必须在那之前达到你此行的目的。”
  霍骞何尝不知时间紧迫,可这件事急不得。
  他有他的目标,不是郭子胜,而是赵晋。
  赵晋手里有他需要的一切资源。有钱有人有门路。
  他从一开始决定要来浙州,就是为了接近赵晋并取得他的支持。
  现在,也许他该有进一步的行动了。
  于是次日赵晋桌上就多了一张拜帖。
  赵晋坐在书房椅上,望着拜帖上的姓名。
  这两个字,让他的眉头久久无法松开。
  霍骞……


第152章 
  在赵晋看来; 安安那天在山谷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且这件事一定与霍骞有关。
  绝不是像安安所说那般,是她自己不小心跌下山被霍骞带着从人恰好救起来送回家。
  可安安为什么会为了霍骞说谎,赵晋想不通。
  他的女儿他了解; 她不是个容易被人摆布的姑娘,她有主见; 且一向与父母亲近。
  赵晋对霍骞的印象很不好,他说自己是为代人转赠物品而来; 可他对赵家发生的一切表现出的关心程度令人匪夷所思。如果说他无所求,赵晋是不信的。一段时间以前; 赵晋已派出人手去查探此人的底细。
  他了解到; 此人虽是侯世子; 却是朝不保夕,身不由己。这样的年轻人赵晋见过许多,他们为了护住自己的权益,保住自己的东西不被抢走; 往往会无所不用其极。
  ——
  两人在书房中见面,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安安不得而知。
  她坐在窗前椅上; 对着淅淅沥沥的雨帘出神。
  她在想; 待会儿霍骞出来,她要不要去亲自说一声“谢谢”。
  虽然那天的事; 对她来说是一场无妄之灾。
  可他确确实实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抵挡住了那支他本来可以轻松避过的毒箭。
  他如今……不知怎么样了; 能出门来见人; 想必伤势不打紧了?
  那毒是什么毒; 会对人有什么伤害; 会留下什么残疾或是后遗症吗?
  待她发觉自己在想着什么时; 她的手; 紧紧扶住了窗棂。
  是感念他的救命之恩,还是出于同情?
  她为什么如此关心一个陌生人,抑或是因为……那个吻么。
  她是着了什么魔,一听他来,就立即命人梳妆,她已经多久没有走出过自己的院子了。
  水儿见她抬手拔去了鬓边的发簪,一头青丝披泄而下,乌发雪肤,在稍嫌阴暗的雨幕中显得冶艳异常,也脆弱异常。
  “姑娘,不是要去外院见客么?”
  水儿见她披发,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簪。
  “不去了。”安安道,“昨夜没睡好,待会儿娘叫人喊我吃饭,就说阴雨天不方便,不去上院陪她了。”
  ——
  雨滴不竭地落着。
  一片翠竹掩映着小窗,窗前一个纤瘦的女子正在为桌上的铜炉添香。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对面半垂的帘幕后,一张十分挺拔的背影。
  内室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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