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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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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猎户大多不肯上山、又是在年过了还没多久的冷天里,野物显然就比平时要走俏多了。
  狄青就这么跟着商队走一路,也猎了一路。
  他本就节俭,日常开销并不多,一心又只惦记着见他的陆公祖,完全不看摊子上那些满目琳琅的稀罕物。
  浑然不似那些个头次离乡,难免被大城市里的繁华迷了眼,忍不住乱买一气的郎君。
  倒不是狄青不想买些东西送给陆公祖,而是他更加清楚自己算得上是只井底之蛙,他所看着稀罕的,陆公祖不见得会认为稀罕;况且他囊中羞涩,除了爹爹和陆公祖给的路费和生活费,并没有多少是他自个儿的积蓄。
  若拿这些钱买东西给陆公祖,他既下不动手,也肯定不会叫陆公祖高兴的。
  于是两个多月走下来,眼看着终于到汴京城门前了,他口袋里的钱竟是不减反增——出门前是揣着八贯钱,这会儿,居然翻了个倍,一下变成了十六贯。
  这得归功于他快到开封时遇上的一次好运气——因接近人多的城镇,他并不多抱希望上山地游猎时,就偶然间用陆辞所赠的小弓射下了一头麞。
  因当地很少有麞,便很是紧俏。
  当狄青将还能喘气儿的麞扛到集市上卖时,很快就引来了好奇的居民们的踊跃购买。以一斤一贯的价格,他很快就将这头不大不小的麞给卖了大半。
  剩下的小半只,他没舍得动,而是分开两份,一份用盛放了冰块的木盒子装起来,做保鲜用;另外一份则借用了商队里厨子用的调料,将其风干,稍微腌制了。
  麞肉这般受人欢迎,陆公祖说不定会对它感兴趣呢?
  狄青在跟陆辞讲述来时的经历时,也忆起了自己的隐蔽的小期待。
  他赶忙从背囊里掏出木盒跟用油纸包好的肉干,又将自己当守财奴一般守了一路的所有钱财,给一道掏出来了,摆在了桌上。
  “陆公——”祖字还没出口,狄青就在陆辞充满笑意的摇头下,结巴地改成了“兄”字。
  他闭了闭嘴,重新开口时,就带了几分慎重和艰难:“陆、陆兄,还请务必收下。”
  陆辞多少能猜出狄青不愿亏欠自己的心情,即使想将这扎扎实实的五六斤麞肉按市价折算给对方,转念一想,还是改了主意,爽快收下了,只放话道:“既然我收了你带来的礼物,又得了你付的钱币,那你在我这住时的所有开销,可就得由我从这里面酌情安排,而由不得你再想分出来了。”
  狄青一愣:“但——”
  “但什么?”
  陆辞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在他头上随手一摸。
  显然狄青已在等待他出来前的不短时间里,由下仆领着去洗浴更衣过了,此时头发虽还有些潮湿,却是干净的。
  陆辞微微扬唇,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但在狄青眼里,那对灿若晨星的漂亮眼眸里,却透着几分让人着迷的慵懒黠意:“你若对此有异议,钱就你还是由你全收回去,自己安排;不然,衣食住行方面,都得老老实实听我的。”
  狄青:“……”
  由陆公祖、不、陆兄管着他一切(衣食住行)的诱惑力实在是无与伦比的大,他在脑子晕乎了片刻后,迷迷瞪瞪地就点了头。
  柳七与朱说二人目睹全程,不由对视一眼。
  朱说眼里是思及几年前的自己,而自然流露出的善意关怀。
  柳七眼里,就是兴味下的小同情了。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这狄小郎对摅羽的崇信程度,哪怕与朱弟相比,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啊……
  在摅羽那千万种手段下,可不得被拿捏得服服帖帖,早晚成个与秦楼楚馆彻底绝缘的小正经了?
  柳七心里啧啧几声,面上却丝毫不露,只一脸慈祥地看着狄青,顺道催促下仆送上正膳来。
  菜肴齐活后,柳七就迫不及待地将提前备好的好酒,给取出来了。
  只是他正要开封,就被陆辞拦了下来。
  柳七以为陆辞是睡晕头了,不由提醒:“明日休沐,喝点小酒以作庆祝,应也无碍吧?”
  陆辞却不赞同地摇摇头:“狄弟还小呢。你莫在头日见面时,就拿酒带坏了他。”
  严格来说,包括朱说在内,都还没到后世法定的饮酒年龄呢。
  万一让狄青喝傻了怎么办?
  柳七虽不觉让一个已有了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喝喝酒有啥不妥的,但见陆辞态度坚决,也只有悻悻然地住了手,将酒重新收好了。
  得陆兄这般无微不至的关怀,狄青以为,自己本该会心花怒放的。
  但在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其实被当小孩儿一般地宠爱时,他心里的滋味却不知为何,莫名微妙。
  ……为何就高兴不起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麞(zhang)的价格来自《宋代物价研究》:淳熙年间,平江府有个屠夫养了数十头野生的麞,惹得当地居民踊跃购买“率一斤价值一千”
  一千钱/文=一贯


第一百五十四章 
  陆辞虽有心亲自带着头回进京的小狄青出门转转,无奈他主持的蔡河的治理工序虽完成了,却还有大量报告需要补上。
  毕竟涉及大笔拨款的去向,在上报时,是半点容不得马虎的。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得不遗憾地将带其采买日常和学习所需、以及踏青赏景、逛逛林苑的任务,交到了最擅此道的柳七身上。
  狄青从头到尾就没敢奢望过陆公祖会亲自陪伴他,只乖巧地坐在一边,听候陆辞安排。
  见要麻烦柳七后,他还郑重其事地起身,向潇洒摇着扇子、点头应下的柳七行了一礼。
  直到腰弯至中途,被对方伸手直接制止后,才勉强作罢。
  柳七虽阻止了他行大礼,心里却不由对这年纪虽小、却很是懂礼知事的小郎君感官又好了几分。
  是个乖巧的。
  更难得,也更重要的是,这份乖巧还不似朱弟那般,仅面向摅羽一人,而在冲着他时也是如此!
  被小小感动到了的柳七无从得知的是,狄青在汾州父老乡亲眼里,可是个天天都独来独往,眉宇间带着十足的不驯小子,还是个连自家老子的一棍子下去,都不见得能打出个响儿来的闷葫芦。
  之所以会在进京后变得判若两人,最主要的原因,不过是狄青做梦都想给陆公祖留下好印象,自然不愿向陆公祖情同兄弟的亲密友人们无礼罢了。
  等亲眼看着柳七带着狄青出了门,陆辞再看向理所当然地等待着他发号施令的朱说,不由失笑:“难得休沐,朱弟你不打算跟着出去逛逛,却要闷在屋里做甚?”
  朱说微赧地笑了笑,口吻却很是坚定道:“愚弟在地方上任职时,也曾接触过水利相关的政务……别的不敢妄言,但在整理归序方面,应能帮上陆兄一点忙。”
  对朱说这份亲自捧上来的好意,陆辞心知若还是推辞,怕是会伤了对方的心,于是就打算却之不恭了。
  他故意叹了口气:“你放着大好的夏荷不去赏,金明池不去游,而主动送上门来,要陪我埋首枯燥公文……”
  说到这,他略作停顿,而朱说也不禁微感紧张地停止了腰杆。
  陆辞却话锋一转,笑眯眯地接着说完了:“我可就要厚颜承了这情,直接分派任务,而不同你客气了。”
  朱说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按捺不住内心高兴地抿唇一笑:“求之不得。”
  有料理过类似事务的朱说的加入,陆辞在梳理汇总时,的确效率上被拔高不少。
  然而与被赵祯大方地免了接下来整整半月的早朝的他不同的是,朱说和柳七的休沐只有短短两日。
  结束之后,朱说在馆阁的工作当然还得去做,尽管那职务是越发清闲了——毕竟目前明面上的皇帝赵恒已高高兴兴地给自己提前办了暂退手续,而一派励精图治相的赵祯还是太子身份,为免触犯忌讳,自然不会没事往储存官家私人文件的这一馆来。
  但朱说从来不是浑水摸鱼,甚至会趁此机会早退的人,还是每日都兢兢业业地做好分内之事,到归家的时候了,就立刻回来,帮陆辞继续整理文件,直至深夜。
  陆辞却不愿将他熬坏了,只分派给他极少的工作量,还日日逼他早些休息。
  接下来就因忙晕了头,且被朱说以前的好表现所蒙蔽了,以至于没多关注那头小动作。
  于是直到快做完了,陆辞才猛然发现,一贯听他话的朱说,明面上是听从了,其实偷偷挟带了些公文,带回自己屋里点灯继续做,明日再悄悄摆过来。
  直到快完成了,他才从快得不同寻常的进度中产生疑心,再暗中招来下仆一问,不出意外地发现朱说屋里的灯油从几天前起就耗得特别快、每晚要多用将近二两油时,方哭笑不得地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立马闯入朱说房里,将假装已听他话去就寝、却还在聚精会神地看文件的人给逮了个现行。
  就在朱说手足无措时,陆辞只长叹了口气,狠狠揉了他脑袋一把,将头巾弄得乱七八糟后,就直接派下仆去通知厨子多做一份宵夜了。
  之后,陆辞既没催他真正就寝,也没与他说话。
  直让自知犯了错的朱说满心忐忑,感觉更加煎熬,就如被慢刀子磨着一般,可因‘人赃并获’,他丝毫不敢自辩。
  只老实巴交地看着陆辞,完全没空回应抱着臂杵在门边儿,面上故作同情、其实眼里全是稀奇和调侃的柳七,以及满心羡慕的狄青了。
  陆辞自己喝的是明目醒神的枸杞水,让人给朱说熬的,却是其平日最爱的鲜鱼滚豆腐汤。
  朱说捧着碗,心不在焉地一口口喝着,头回不知这是啥滋味。
  将朱说冷处理了整整半个时辰后,陆辞听着朱说难以抑制的轻微的一声饱嗝,才淡淡地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又瞟了瞟边上小憩用的床榻。
  一直在察言观色的朱说,迅速心领神会,如蒙大赦地躺了上去,又扯过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了。
  “就这么完事儿了?”
  柳七不可思议地低声嘀咕着,惹来陆辞一记不咸不淡的眼刀后,倏然没了声,赶忙拽着还傻乎乎站在原地的狄青一同撤退了。
  等离远了,柳七还故作忿忿地同狄青发牢骚:“我便知摅羽是个偏心眼子!若这事儿换我头上,哪儿是半个时辰的冷眼就能一笔勾销的?怕不是得断几月酒!”
  见狄青一声不吭,他便问:“狄弟,你怎么看?”
  狄青一不留神,就以满怀淡淡惆怅和憧憬的口吻,说出了心里话来:“若我也能帮上忙,那就太好了。”
  不仅能给陆公祖分忧,能挨陆公祖冷眼,能叫陆公祖揉脑袋,甚至还能睡到陆公祖所在的屋里。
  柳七:“…………”
  看着悠然神往的狄青,他默默地咽下了未出口的废话。
  他怎么就忘了?
  这分明是个比朱弟还病得厉害的。
  柳七深深地品尝到了何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
  但难得看到朱弟挨‘训’的场景,还是很让他感到新鲜的。
  于是在回到房里后,柳七一时半会的也难以入睡,踱了一会儿,竟是灵感大发,索性点了灯,高高兴兴地写下一首逗趣的消遣小诗——《观朱弟因阳奉阴违挨罚有感》。
  对柳七的小恶趣味,朱说还不得而知。
  他虽还有些心虚,但躺在舒适的床上,听着悦耳的笔尖流畅地在纸张上书写的轻微声响,隔着屏风透来的昏暗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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